“我去給兩個孩子掙學費有什麼錯。”她也生氣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都是錢買來的,她心疼,彎下腰去捧綠豆,往桶裡扒拉。
唐愛國看她撿綠豆就用腳踩,把它們都踢飛:“我叫你撿!”
“我叫你撿。”
張蘭草:“你是不是有病,這些都是花錢買來的。”
唐愛國鐵了心要破壞,一個拚命踩綠豆,一個扒拉,張蘭草的手就被唐愛國踩到。
唐安推走唐愛國:“爸,你都踩到媽了。”
夫妻倆的動作不小,大院裡的人都紛紛出來張望,出來勸架。
“夫妻嗎,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小安她爸,彆生氣。”
唐愛國卻越發來勁了:“你看看她,為了掙那幾塊錢,家也不要了,我爸也不照顧了,他還是個病人!”
“就這麼丟給小安一個孩子。”
張蘭草想要反駁,□□的老婆王霞拽著她的袖子扯了扯:“元元她媽,男人要麵子,你彆跟他吵,有什麼話好好說,否則,吃虧的是你。”
“再說,元元她爸是個老實人,好說話的,你這會子彆跟他吵,等平靜下來慢慢說。”
張蘭草的理智回神,要是唐愛國知道,自己今天掙了多少錢,應該就不會反對了吧?
這個家裡,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不過現在人多,好不容易有個掙錢的法子,她這會子也不能說。
隻用袖子抹眼淚。
王霞給□□使了個眼色,把張蘭草往自己家拽:“你先去我家,我給你衝麥乳精喝,消消氣。”
王霞和張蘭草是兩個極端,王霞是儘可能的喜歡把錢花在自己身上,三十多歲的年紀,比人家二十歲的小姑娘都洋氣。
她燙著流行的卷發,穿碎花裙子,腳上還踩著洋氣的皮鞋。
“元元她媽,不是我說你,你啊,就該拾掇拾掇自己,彆舍不得打扮自己,看看我,我的錢都用來打扮自己,□□就是聽我的話。”
“彆信女人要會過日子那套,我們女人就是要漂漂亮亮的,男人才能聽你的話,我就是現成的例子,你看我們家,飯是□□做,衛生是他打掃,你聽我的,沒錯。”
“明天我帶你去逛街,你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先把頭發燙了,其實你的五官挺漂亮的,就是你總不打扮自己,還總把自己弄的那麼狼狽。”
張蘭草不知道要怎麼回。
唐愛國這個人,外人看著都老實,好說話。
其實他在家裡是說一不二的。
玉城這邊成婚有個習俗,說是成婚當天,誰的鞋子壓在上麵,就代表著誰以後當家做主。
一般都是新娘子壓在新郎上麵,她的好朋友還囑咐過,叫她一定要壓在上麵。
唐愛國看到這一幕就很不高興,把他的鞋子拿上來,壓在她的鞋子上麵。
就是才剛成婚那會,他也沒對她那樣好過,總是笑話她不識字。
張蘭草覺得,不是打扮不打扮的問題,是她沒文化。
所以她絕不讓女兒走上自己的老路。
張蘭草想著,自己好好跟他說清楚了,現在有多掙錢,再把飯安排好,應該就行。
她也沒好意思喝王霞的麥乳精,坐了一會,唐安來喊她唐有山醒了,她就起身回了家。
給唐有山熬了藥,又做了晚飯,主動去喊唐愛國吃飯。
等了一會,唐愛國才起身。
等他吃了飯,去裡屋,張蘭草跟進去,主動解釋道:“元元她爸,今天是我的不是,家裡的事都沒管上。”
唐愛國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張蘭草還算知道事理。
結果,張蘭草繼續道:“現在做吃的,真的掙錢,我這一上午加上一下午,掙了41塊錢,這還不算成本。”
“我再做幾天,等攢夠了錢,我和元元一起去邊城,批發東西來賣,有錢了我就去開個麵館,兩個孩子都能上學,家裡的饑荒也能還上。”
唐愛國氣的噌的一下站起來:“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就你,還開麵館?你一個掃大街的?”
張蘭草的心上像是有一根鋼針穿心兒過:“我掃大街怎麼了?”
“我掃大街,堂堂正正的給家裡掙錢。”
唐愛國:“就你一個月掙那六十塊錢,你還以為自己多能耐了,還想去開飯館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還去邊城,也不怕被人賣了。”
“不準去!”
“老老實實伺候我爸,他也沒幾天活頭了,這個家,我養著就行,不用你操心錢,等我爸去了,你好好在家享福就行,缺不了你吃的,彆瞎折騰。”
這一刻,張蘭草窺見了這個男人骨子裡的自私和無情。
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曾經的信仰有多可笑!
嫁人了,就有靠山了。
在家伺候吃穿,是享福?
她忽然發現,這半輩子,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明白了,為什麼唐愛國可以沒有任何猶豫的拿走孩子的學費。
因為,元元是女兒。
他的默認裡,女孩子是要嫁人的,她應該和那些女孩子一樣,早早輟學,為家裡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