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麼也笑不出來。
攥緊的拳頭不停的在抖。
沉魚回過神,就見慕容熙背光站在門檻內,麵無表情地瞧著她,深黑的瞳眸平靜得像一汪死水。
這樣陌生的目光,看得她心裡直發怵。
沉魚有些不安,走近了兩步,“你怎麼了?”
慕容熙靜靜地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沉魚瞧見慕容熙袖口的灰塵,好像明白了,是因為弄臟了衣裳他才這般生氣?
沉魚忙掏了帕子給慕容熙擦拭,卻無意中碰到袖子底下比霜雪還要冰冷的拳頭。
她驚訝地看向慕容熙,“你冷嗎?”
不等她伸手去捂暖,慕容熙手臂一攬,將她整個人緊緊扣在懷裡。
慕容熙低下頭,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微微側過臉,涼涼的唇瓣就貼上她軟軟的耳朵。
“沉魚。”
“是,我在。”
她明明可以感受到慕容熙皮囊下的地動山搖,卻隻能觸摸到被霜雪覆蓋的表麵。
“你怎麼了?”
她想抬頭看一看,卻被慕容熙固定在臂彎之內,動彈不得半分。
慕容熙瞧一眼地上已經冷透的無頭屍體,歪著頭閉起眼,語調平的沒有一絲波瀾。
“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沉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兒,與慕容熙相處這麼多年,從未聽他主動說起已故的郡公夫人。
“......不是病逝嗎?”
“是啊,病逝。”
慕容熙埋下頭,沉沉笑了起來。
笑聲嘶啞而蒼涼。
不等門外的禁軍走近,慕容熙已直起身,退開一步。
“郡公,至尊找您。”禁軍在門口站定。
慕容熙衝呆呆站著的沉魚笑了笑,轉身邁出門檻。
街麵上,蕭越縱馬飛馳。
僻靜的河道邊,有幾人抬著一人倉皇逃跑。
兩條腿終究敵不過四條腿。
驚懼交加下,逃跑的幾人重重摔了一跤,架子上病得奄奄一息的老叟也滾落在地。
瞧見打馬疾馳而來的人,幾人再顧不上患病的老叟,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氣若遊絲的老叟縮著脖子,恐懼地看著來人,用手掌支起沉重的身子,一點點地往後退。
沉魚勒馬,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
許是自知無路可逃,老淚縱橫的老叟絕望地閉起眼,渾身抖似篩糠。
眼前閃過那個聞融敦厚的影子。
“我叫傅懷玉,你叫什麼?”
“女郎,你可看準了砍啊!”
“醫者仁心,哪能見死不救?算了,我看你也不會懂!”
......
沉魚拔出的劍就停在半空。
半路遇到的不一定是懸壺濟世的醫者,也有可能斬儘殺絕的殺手。
沉魚餘光瞧去,蕭越一行人正駕著馬往這邊來。
在蕭越停下前,沉魚搶先跳下馬,一腳將老叟踢進並不深的河道。
再回頭,她看到跟在蕭越身後的慕容熙,坐在高頭大馬上,涼涼地望著她。
沉魚的心一沉。
她可以騙得過蕭越,卻騙不過慕容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