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涼,屋簷下昨兒還滴水的冰棱子,現又硬邦邦地懸在上麵,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魏姬領著幾個侍女將慕容熙送至小院門口。
“妾等郡公回來。”
一張口,白氣飄飄。
慕容熙微笑著替她攏了攏披風。
“進去吧,外頭冷。”
眾目睽睽之下,你恩我愛,如膠似漆。
現今,彆說郡公府了,就是建康城內也都傳得沸沸揚揚,說宣城郡公新得一美姬,一貌傾城。郡公視如珍寶,心醉魂迷。
眾人也不由好奇,能叫堂堂烏園公子這般著迷的美人,不知是怎樣的色藝雙絕。
魏姬微微躬身,目送慕容熙離開。
直到慕容熙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徑儘頭,候在一旁的露水才走到魏姬身側。
“魏姬,再歇會兒嗎?”
魏姬抿著唇往那邊烏園瞧,“回屋再說吧。”
露水扶著魏姬邊走邊道:“郡公今早怎麼從烏園出來?瞧著臉色陰沉,像是發了好大的火,可昨晚郡公不是歇在咱們這兒?奴婢還以為您與郡公拌嘴了呢。”
魏姬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進屋後,魏姬隻在幾前坐下,並不往寢屋去,扶著額,有些困倦。
露水倒了杯茶。
魏姬打發了其他人,瞧著露水。
“露水,你入府多久了?”
露水道:“四年。”
魏姬問:“先前是做什麼的?”
露水道:“在纖雲閣裡侍弄花草,若非魏姬入府,隻怕奴婢一輩子都得埋在那小角落。”
纖雲閣?
郡公府占地不小,院落也不少,魏姬沒什麼印象。
她眸光微動:“那你去過東邊的那座小樓嗎?”
露水搖頭,“沒去過。”
魏姬有些失望,端起杯盞,飲一口茶,卻聽露水小聲道。
“似乎是先郡公夫人在世時的住處。”
“先郡公夫人?”魏姬有些奇怪,“我入府也有半年,從未聽人提起先郡公夫人。”
露水點頭:“魏姬不知,郡公府內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不許私下議論先郡公夫人,聽說早些年,有人搬弄是非,說那樓是關先郡公夫人的地方,被先郡公活活打死在庭院,當時,命府中下人都去觀看,後來再無人敢提。”
露水後脊一陣發寒,不再往下說。
魏姬摩挲著杯盞:“那你見過先郡公夫人嗎?”
露水搖頭:“先郡公夫人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奴婢入府時,先郡公也剛過世,反正奴婢入府這麼多年,郡公倒是每年都會祭拜先郡公,卻從未見過祭拜先郡公夫人。”
魏姬瞪大了眼睛:“這是為何?”
露水咬著唇搖頭:“奴婢不知。”
出了小院。
慕容熙的步子並不輕鬆。
有消息傳來,昨夜後宮宮苑走水。
皇帝早有另建宮殿彆苑的打算,隻不過一直都被朝臣百般阻攔,才不能得逞,可昨晚的大火一燒,隻怕大興土木的念頭又要重新燃起。
修宮殿,可不是簡單蓋間房子。
慕容熙身上荷囊中的鑰匙有些沉。
倒不是舍不得這些財物。
隻是答應得痛快,儘數交付,難免叫人誤以為還有餘糧。
蕭越回頭想起來,再問他要,他若是拿不出,那可就不是一句簡單的沒有就能了事的。
慕容熙沉著眉思索。
若非這個蕭越如此荒唐兒戲,步步逼迫,又何必再另謀出路?
而今,幾個輔政大臣意見也不統一。
甚至互相刁難、陷害。
“堇苑那邊?”
慕容熙淡淡問。
匡陽回道:“這兩日,倒還算正常,並未外出,許是因為產期將近。”
“產期將近?”
慕容熙涼涼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