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門洞後探出一顆腦袋,往庭院裡張望。
烏園內亮著點點風燈,空蕩蕩的院落瞧不見一個人影,就連離開前的看守,也都不知去哪兒了。
如此反常,沉魚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她疾步穿過院落,在房門前站了站,鼓起勇氣推開門,提著一口氣往裡走。
雖說已有心裡準備,但瞧見案幾前垂著眼眸靜坐飲茶的人,沉魚還是心慌起來。
“我——”
“回來了?”
慕容熙拈著茶杯,微笑瞧過來,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餓了吧?”慕容熙放下手中的杯盞,拿起一雙玉箸朝她遞過來,“我等你許久,用膳吧。”
沉魚往案幾上瞧。
不算大的長案上擺滿了菜肴,有她愛吃的,也有慕熙愛吃的,種類頗豐,隻是多了平日沒有的一個銀質酒壺。
沉魚滿嘴的解釋被原封不動地堵回肚子。
知道慕容熙的習慣,淨過手後,接了玉箸,才在他旁邊坐下。
慕容熙夾起一片鬆茸放進她麵前的小碗,問:“聽說送來的晚膳隻用了幾口,是不合胃口?”
沉魚握著玉箸,有一瞬恍惚,說起來,她和慕容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用飯了。
近來春若送來的餐食也都是她素日愛吃的,就是不知為何,味道較以往很是不同。
第一次嘗出不同,她也並未放在心上,隻是後來日日如此,猜想應是府裡換了庖廚。
可能是按魏姬的喜好找來的。
沉魚抬起頭:“也不是。”
“既然不是,為何不用?”
慕容熙眉眼舒展,衝她溫柔地笑了下,完全看不出有一絲怒意。
慕容熙越是如此,沉魚越是不安。
她放下玉箸,心跳加快,“春若呢?”
慕容熙凝起眸,臉上的笑容還在,可眼中的溫度分明冷了下去,看得人心頭一涼。
他語氣淡然:“我命她給你送膳食,她卻助你出逃,你說她能去哪兒?”
沉魚呼吸一緊,“院外的看守呢?”
慕容熙瞧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玉箸,斂了笑容:“他們疏忽職守,又能去哪兒?”
沉魚:“他們死了?”
慕容熙靜靜望著她,沉默了一下,問:“你離開時,可想過後果?”
沉魚語塞。
是的,想過的。
可內心總抱著一絲僥幸,縱使知道會有怎樣的可能,她還是選擇賭一次。
沉魚一顆心涼到底,垂下眼,“不論春若,還是守衛,即便真動手,他們也——”
“對,即便真動手,他們也攔不住你,所以你悄悄潛出府,不想牽連無辜,”慕容熙抿唇笑笑,截下她的話,“可在我看來,沒有區彆。”
沉魚不死心:“你真的殺了他們?”
慕容熙眉眼不動:“如果你想要他們死的話。”
沉魚急忙搖頭:“不,是我違抗命令,與他們無關。”
慕容熙平靜道:“倘若你今晚不回來,我會殺了他們。”
聽得這麼說,沉魚略略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