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不為所動,倒是青蘿忍不住看過去。
魏姬跪在地上,提著袖子輕拭眼角,說話聲帶著濃濃的鼻音。
“沉魚,是我說錯話了,你彆生氣,我真的沒有惡意,你要是這樣走了,郡公回來一定會怪罪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賠不是,請你原諒我......”
說到一半,小聲哭了起來,鼻尖通紅。
婢女試圖扶起魏姬。
魏姬倔強地推開婢女,紅著眼眶望著沉魚。
“你若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前院的人不少,婢女仆婦、侍從看守,落在一眾人眼中,瞧著卻是另一層意思。
青蘿環顧眾人的表情,看一眼沉魚,欲言又止,“女郎......”
沉魚蹙眉,隻覺莫名其妙。
“她喜歡跪那便跪著吧。”
沉魚說完就走,視線不經意掃過不醒目的一處,隔著一方水塘的連廊下,分明站著幾個人。
看那不聲不響地注視著這邊的樣子,應是已經站了許久。
沉魚凝起眸,站著未動,隔著水塘默默瞧著。
明明離得這麼遠,仍是能一眼就望進那烏沉沉的眼底。
剛剛隻顧著和魏姬糾纏,竟沒注意到慕容熙是何時回來的。
方才那些話,想必他也聽到了。
也好。
今日來此隻有兩個目的,其他的,無需在意。
青蘿見沉魚站著一動不動,悄聲提醒:“女郎,是,是宣城郡公。”
沉魚沒作聲,聽著魏姬低低的啜泣聲,徑自朝著鴉青狐裘裹身的慕容熙走過去。
沿著路徑繞過水塘,眼看遠處的連廊越來越近,胸膛裡的心也越跳越快。
沉魚邊走邊整理情緒。
待走近了,已是了無遽容。
忽略一旁立眉瞪眼的匡陽,平靜看向慕容熙,醞釀一下,開門見山。
“我——”
“匡陽,送魏姬回去。”
沉魚的話被慕容熙打斷。
匡陽低一低頭。
沉魚餘光瞧見魏姬被婢女攙扶著正往這邊來,低低的啜泣,隨著窈窕的身影,越來越近。
忽然間,想起了那晚,她伏在外院的屋頂上,聽到了慕容熙的琴聲與魏姬的歌聲。
匡陽領命離開,經過她時,身形稍稍一頓,眼睛直直望了過來。
這一眼,與過往不同,情緒複雜,可最明顯的是怒火。
看得出來,匡陽非常惱她。
礙於慕容熙在場,敢怒不敢言。
她很肯定,如果慕容熙不在,匡陽會掄起拳頭,毫不客氣的與她打一架,雖然,匡陽未必打得過她。
再看站在慕容熙身後的玄墨。
從見到玄墨開始,玄墨就一直垂著眼,從頭到尾,沒有朝她這邊看一眼,就像他們是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沉魚明白,他們所有人都在怨怪她。
如同她曾經怨怪逾白一樣地怨怪著她。
在玄墨和匡陽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叛徒。
有那麼一刻,沉魚心裡酸酸澀澀,有些難受。
她默默一歎,低下眼,慢慢吸了口氣。
“走吧。”
無波無瀾的一聲在頭頂上方響起。
沉魚抬眸一瞧,墨黑的眼瞳正沉沉盯著她。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風掠過冷冰冰的水塘,吹動塘邊的樹木,枯枝黃葉在濕冷的空氣裡一僵,索索直響。
沉魚跟那枯枝似的,也僵了一下。
寒風吹得她的頭有些木,也有些疼,反應了一刻,問:“去哪兒?”
在庭院中滯留許久,耳朵尖也似紅梅枝上新打的花苞粒,紅紅的一點。
慕容熙指骨分明的手從鴉青狐裘底下伸了出來。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沉魚想躲,到底晚了一步。
溫熱的指腹捏住花苞粒,像帶了火種似的,從耳朵尖上一路燒下來,燒得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慕容熙竟旁若無人地捏住她的兩隻耳朵。
再看過去,庭院內的所有人瞠目結舌地望著他們,尤其是青蘿,瞪著眼珠,羞紅了臉。
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親昵舉動——
沉魚氣恨咬牙,想打掉慕容熙的手,又怕扯疼自己的耳朵,隻能任他挾持著,將她拖至身前。
慕容熙低頭看了她許久,浮在烏瞳上的冰麵裂了一個縫兒,
“你不是來取東西麼?”
“是。”
“既是來取東西,那自然得回烏園,”慕容熙歪著頭,細細看她,神情有些寂寥,“莫非你已經忘了回烏園的路該怎麼走?”
沉魚不答,選擇跳過這個問題。
不管忘與不忘,她都不會再回烏園。
“你先放開我,不然——”
“不然什麼,”慕容熙眸光冰冷,語氣低柔,“你還想踢我?”
是,那天在江邊,慕容熙結結實實挨了她一下。
沉魚毫不畏懼,發了狠,“踢一下算什麼,說不準這次是捅一刀。”
“是麼?”慕容熙雙唇失了血色,閉起眼,嗤的一笑,“好啊,是不是捅一刀就解氣了,嗯?”
沉魚彆開眼,不吭氣。
這跟解不解氣沒關係。
她不看慕容熙,快速睨一眼周圍。
方才還瞧著他們的一眾人早已散去,各歸其位,各司其職。
甚至連青蘿也被孟管事領走。
偌大的庭院裡再尋不見半個人影,隻剩僵持的他們兩個。
沉魚咬了咬牙,“慕容熙,你快放開!”
“放開?”
慕容熙稍稍一愣,低低笑了起來,笑得胸腔震蕩,笑得眼裡浮冰儘碎。
他笑得笑得,卻是咳了起來。
慕容熙不得不丟開手。
沉魚一喜,正要趁勢逃出慕容熙的掌控,卻在瞧見他嘴角溢出的殷紅時,愣了一下。
他真的受傷了。
就是這一晃,慕容熙重新將她抱住,低下頭極其溫柔地衝她一笑。
“彆傻了,放不開。”
喜歡出嫁後公子他瘋了請大家收藏:()出嫁後公子他瘋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