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稍縱即逝,臘月到來,離一年的結束更近了。
藍春頭戴純白臥兔帽,身穿青素鹿皮襖,腳蹬翻皮狐裘靴,披著一墜銀描梅雪披,徒然一副富貴公子哥的模樣。
今天是臘八節,正值臘八,臨近年關,南京城的年味越來越活躍了。
早上辰時不到,天剛蒙蒙亮,府裡麵就開始忙活了,每年臘八節,藍太太總會帶著女眷去城南施粥,隻要帶著碗就能喝上熱騰騰的臘八粥。
基本上所有的富貴人家都有這個習慣,圖個吉利,也是讓更多窮苦人家去度過難熬的冬季,基本從臘八節開始到元宵節前,都有時不時的活動。
而藍春和自己的小叔叔就去負責維護一下秩序,露個臉有點參與感。
清晨還有些霧蒙蒙的,整個府飄蕩一股粥香,藍春也就這鹹菜喝了兩大碗,熱乎乎的粥讓全身都暖洋洋的。
辰時一過,天大明,仆役就將裝有粥的大瓦罐搬上驢拉車,運往城南。出了城北,基本就是一覽無餘的荒蕪,散落著小院和自建的土瓦房,除了一道直通城外的黃土大道,其他的小路都布滿泥濘。
快到護城河了,就在這還比較平整的地方,立上藍府的旗幟,開始施粥。藍春帶著幾位仆役讓他們排好隊,不要急。
其中不止有普通老百姓,還有城外下苦力的勞動者,北方雪災南逃的難民,無名的乞丐等勞苦大眾。
每到這時,小叔叔總是感懷悲憫,甚至做幾首詩歌去感歎,這是幾乎所有上層人的通病。
不到半個時辰,藍家在一聲聲感謝中返回了,路上,還能看見其他勳貴的隊伍,當然,也有的是在自家府邸之前施粥的。
回到藍府,開始了早宴,藍玉出去應酬了,早宴隨便吃了些,一家人登上馬車,要去棲霞寺去祈福。
而藍春,他不願坐馬車,早就帶上襲人,騎馬一路先行了。
“慢點!慢點!彆墜了馬!”襲人在藍春懷裡坐著很受驚嚇。
藍春拉了拉馬繩,說道“這才跑四十碼左右,能有多快?”古代的馬除了戰馬,基本的良馬才跑四五十碼,和電動車差不多。
嘴上說著,藍春還是放慢了速度,任“虞美人”自己噠噠的溜達著走。
這馬還是自己求父親藍玉從淘汰的戰馬裡選的,這馬有些應激了,不願馱那些穿著盔甲的戰士,一有人騎就尥蹶子倒地吐沫子。
整匹馬的品相還是不錯的,偏暗銀色的毛發沒有多少雜質,在太陽光反射下來,熠熠生輝。
所以藍春給它起了一個虞美人的稱號,而它還是一匹母馬,天天養尊處優,馬料隻吃磨碎的,還要每天吃豆料和隔三差五的雞蛋。
而“虞美人”也從沒給過麵子,從來沒有全力跑過,藍春也舍不得拿鞭子抽它,隻能由著它性子來。
古代對牲畜的管控很嚴的,尤其是馬和牛,主要是古時候生產力低下,且對於牲畜之間的瘟病沒有幾個有效應對方法。
就算現在,養殖業麵對瘟病也隻能是事發之後全埋了。
“虞美人”很通人性,時不時自己控製著方向,不一會就到了山腳下。
藍春左手牽著馬右手拉著襲人,一路向半山腰走去,未進寺院,先看到寺前左側有明征君碑,是初唐為紀念明僧紹而立,碑文為唐高宗李治撰文,唐代書法家高正臣所書,碑陰“棲霞”二字,傳為李治親筆所題。此乃江南古碑之一,是珍貴文物。
進了寺中,一個小沙彌過來將“虞美人”牽走,自有坐騎“停車位”,藍春隨口問到“住持雲遊回來了嗎?”
小沙彌還未搭話,一位披著戒律法衣的老和尚笑眯眯的走出來,慈眉善目的說“小友,彆來無恙啊?”
“濟真法師,彆來無恙啊!雲遊一圈怎麼還給餓瘦了?”
老和尚麵對藍春的打趣哈哈一笑,說“是有些許消瘦,勞煩小友關心了。”
藍春邊和濟真聊著雲遊趣事,邊往裡走,寺前的明鏡湖被雪封住,真的猶如一片明鏡。
一眼望去那個最高的就是棲霞寺舍利塔,為南唐遺物,是長江以南最古石塔之一,是中國最大的舍利塔。
藍春收回了目光,吹著涼風,問道“濟真法師,你遊遍了江南所有佛國古刹?感覺怎麼樣?”
濟真法師沉默會,想要開口,又閉嘴搖了搖頭,仔細想了想。
“太繁雜了,不再敬佛,不再禮佛,沉溺世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