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是輕薄的,即使是在黑夜的月光下也是薄薄的一層,沒有重量也無法遮擋住任何物品,就像擺在紙上的蘋果,人們永遠能分辨影子覆蓋住的是紙而不是彆的什麼。
輕薄到無法抓住。
影子是所有處於光照下的物體都會擁有的伴生,不論光線強弱它都存在,甚至是沒有光的地方。
人們不會害怕自己的影子,因為它是不會動的死物,所以哪怕有很多人都認為影子與自我的界限很模糊也沒有時刻警惕影子。
其實這是非常奇怪的,人們會害怕鏡子中的自己,卻不會害怕和自己形影不離經曆過人生中所有節點的影子。
白日影活化的影子和正常影子是不同的,如果說正常的影子是墨畫中那淺淡的灰,那麼白日影活化出的影子一開始便是濃墨重彩,是沼澤也是深淵。
無法看清邊界的黑色人形以最親密無間的方式禁錮住了許昌,本該沒有溫度的東西卻硬生讓他這隻鬼感覺到了徹骨的冰寒與宛如蛇類的粘稠惡意。
被迫抬起頭的許昌以這樣引頸受戮的姿勢對上了路生的視線,那裡麵仿佛在說,
快點害怕我吧。
像一隻驕傲的貓大爺,對著那些貼上來的人類威脅式的亮爪子期待他們如同害怕猛虎那般害怕他。
可裝出來的惡意怎麼可能騙得過經受過眾多真實惡意的人。
原來不是雪蓮嗎?
許昌的眼睛一眨不眨,這樣的表現在路生看來就是被他的王霸之氣嚇住了在害怕。
得到了想要回應的路生不可避免的洋溢著一點滿意,和身後人本就沒有什麼相似之處的區彆進一步擴大。
同樣是殺星命在作祟,路生更像是那種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鋒銳武器,即使並沒有主動釋放殺氣那種下意識對生命的漠視也使他看起來很不好惹。
而另一位則是永遠縈繞著的惡意,似是隻要是混亂便讓他愉悅,必要時也可以殺死自己以達目的的終焉。
黑發黑眸的少年走到路生的身後站定,他看著被影子綁縛的許昌,不,準確的說是看著那與許昌外形一致的影子。
他說道,“真是有些嚇人的能力,它會有他的全部記憶嗎?”
輕鬆的似是他們之間本就十分熟稔一般。
“會的,但它們和本體的.......性格有很大差異。”路生咽下原本想要說的詞彙。
影子智商不高這種事情能遮掩還是遮掩一下吧,自己偶爾說兩下就算了,總不能讓彆人也跟著說,這性質不一樣。
路生站起身回望他,“要怎麼稱呼?也稱呼名字會感覺很怪啊。”
黑發黑眸的少年比路生更矮一點,他的眸光沉沉如水,臉上勾勒出一抹淺笑,分明是沒有什麼殺意的,路生卻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窺伺。
他用目光細細描摹著路生的臉,路生毫不避諱的回望回去。
“那叫我七殺吧,當初路紫雲算出來的就是這個,不過說實在的你更像是破軍。”
七殺主戰爭與衝突,破軍是破壞與變革,相似而不同。
“我的路生二字“路”是隨的路紫雲的姓沒什麼含義,“生”是他希望我能有一線生機。”本著想要將排斥的流浪貓變為家養的想法,七殺主動交換名字含義。
“你的呢?”
他的名字啊,好像沒什麼含義呢。
被問起名字路生不免停頓一下,他思考著他當時為什麼會起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