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三十裡,“大義容爐”的鎏金匾額在春日裡晃得人眼暈。這容爐名義上是救濟流民的粥棚,每日施粥千碗,主事的“活財神”趙元寶更是以“樂善好施”聞名江湖——可江寒握著江硯遞來的密信,指尖卻泛著冷意。
密信上隻有寥寥數語:“大義容爐非善地,乃無相樓斂財窟,趙元寶為其‘財使’,掌天壇星陣半數資費。速查,慎入。”
三日前,江寒與江硯、顧晚晴分兵行動:江硯留在汴梁查天壇布防,顧晚晴在外接應,江寒則偽裝成南下販茶的商人,潛入大義容爐。此時他站在粥棚外,看著流民捧著粗瓷碗狼吞虎咽,而棚後卻傳來隱約的金鐵碰撞聲——那不是煮粥的聲響,是機關轉動的動靜。
“這位客官,可是來捐糧的?”一個穿著錦緞馬褂的小廝迎上來,臉上堆著笑,眼神卻在打量江寒腰間的錢袋。江寒點頭,遞過一錠銀子:“聽聞趙老爺善舉,特來儘份薄力,還想拜見趙老爺,討教些營商之道。”
小廝眼睛一亮,引著他往後院走。穿過兩道掛著“積善”“餘慶”的木門,眼前豁然出現一座金磚砌成的樓閣,樓閣匾額上刻著“聚財閣”,與前院的破敗判若兩人。“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請趙老爺。”小廝躬身退下,腳步卻在轉角處頓了頓,暗中按下了牆麵上的一個元寶形機關。
江寒早已察覺不對,掌心的參辰印隱隱發燙。他佯裝欣賞閣內的字畫,餘光掃過牆角——那裡藏著三寸長的弩箭口,正對著他的後背。
“哈哈哈,這位壯士好眼光!”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趙元寶搖著一把鑲金折扇,邁著方步從內堂走出。此人五短身材,肚子圓滾滾的,手上戴著滿是翡翠的扳指,每走一步,腰間的金腰帶就叮當作響。
“趙老爺客氣了。”江寒拱手,目光卻落在趙元寶身後的兩個護衛身上——他們的袖口繡著淡黑色的“相”字,是無相樓的人。
趙元寶落座,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忽然話鋒一轉:“聽說壯士近日在汴梁一帶‘查貨’,還與洛陽的蘇繡娘有過交集?”他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無相樓的事,可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江寒心中一凜,知道身份已暴露。他緩緩握住腰間的清塵劍:“趙老爺既知我來曆,就該明白,無相樓的斂財路,今日該斷了。”
“斷?”趙元寶嗤笑一聲,猛地拍了拍桌子。閣內的地麵忽然裂開,江寒腳下一空,徑直墜入一個方形密室——密室四壁由青銅鑄造,壁上刻滿了元寶紋路,頂部懸著數十根纏滿金線的鐵鏈,鏈下掛著數百枚銅錢,銅錢兩兩相扣,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金網”。
“這是‘斂財籠’,專為招待像你這樣的‘義士’準備的。”趙元寶的聲音從密室頂部傳來,帶著得意,“四壁會慢慢加熱,像熔爐一樣把你烤化,而這金網,隻要你一動,銅錢就會射出毒針——你不是想破無相樓的局嗎?先熬過這爐火再說!”
密室的溫度果然開始升高,青銅壁漸漸泛出紅光,江寒的額角滲出冷汗。他抬頭看向頂部的金網,銅錢的縫隙間隱約能看到機關的機樞——每根鐵鏈的頂端都連著一個齒輪,齒輪轉動,銅錢就會觸發。
“參辰印,應星力,破虛妄。”江寒閉上眼,運轉內力,掌心的參辰印亮起淡藍色的星光。星光落在金網上,他忽然看清,銅錢的排列竟暗合“北鬥七星”之位,而最中間的那枚銅錢,比其他銅錢略大,正是機關的核心。
他縱身躍起,清塵劍出鞘,劍光如練,精準地斬向那枚大銅錢。“叮”的一聲脆響,銅錢裂開,金網瞬間失去動力,垂落在地。可還沒等江寒鬆口氣,密室的四角忽然噴出濃煙——是趙元寶的“迷魂煙”,比繡金樓的毒煙更烈,吸入即會渾身無力。
江寒屏住呼吸,從懷中取出顧晚晴給他的“避毒丹”吞下。他看向密室的牆壁,發現壁上的元寶紋路並非裝飾,而是機關的凹槽——隻要找到對應的“元寶鍵”,就能打開密室的門。
他想起趙元寶腰間的金腰帶,上麵的元寶吊墜正好與壁上的紋路吻合。“斂財籠的鑰匙,竟在趙元寶身上。”江寒心中一動,目光落在密室頂部的通風口——那裡足夠一人通過,且直通聚財閣的內堂。
他助跑起跳,手指扣住通風口的邊緣,用力一拉,硬生生掀開鐵板。剛爬進去,就聽到內堂傳來趙元寶的聲音:“風使,江寒被困在斂財籠裡,你速去解決顧晚晴,彆讓她壞了大事!”
“放心,一個女子而已,我手到擒來。”一個陰柔的女聲響起——是無相樓的風使!江寒心中一緊,顧晚晴還在城外的破廟接應,風使此去,必是要對她下毒手!
他不再猶豫,從通風口縱身躍下,清塵劍直刺趙元寶:“趙元寶,你的死期到了!”
趙元寶沒想到江寒能破斂財籠,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讓護衛阻攔。可那些無相樓護衛哪裡是江寒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斬倒在地。趙元寶轉身想跑,卻被江寒一劍挑飛了腰間的金腰帶——腰帶落地,密室的門“哢嗒”一聲打開了。
“說!風使往哪個方向去了?”江寒劍尖抵住趙元寶的咽喉,眼神冰冷。
趙元寶渾身發抖,指著城外的方向:“往……往西邊的破廟去了!她帶了‘腐心毒’,說要讓顧晚晴……讓她毒發身亡!”
江寒心中一急,一腳踹暈趙元寶,轉身就往城外跑。他知道顧晚晴雖懂醫毒,可風使的“腐心毒”是無相樓的秘製毒藥,發作極快,若不及時解毒,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顧晚晴坐在破廟的門檻上,指尖摩挲著春秋筆,等著江寒的消息。廟外的柳樹下拴著兩匹駿馬,是為接應江寒準備的。她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異香——像是茉莉,卻帶著一絲甜腥,是風使的“迷魂香”!
“誰?”顧晚晴猛地起身,腰間的軟鞭瞬間出鞘,警惕地看向廟外。
風使緩步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個小巧的瓷瓶,瓶身上刻著黑色的“毒”字。“顧姑娘,彆來無恙?”她笑得陰柔,眼神卻像毒蛇般盯著顧晚晴,“江寒被困在大義容爐,怕是活不成了,你還是乖乖跟我走,或許我還能給你個體麵的死法。”
“江寒不會有事的。”顧晚晴冷聲道,軟鞭在手中轉了個圈,“倒是你,上次在天壇布防被我們識破,這次還敢來送死?”
風使嗤笑一聲,打開瓷瓶,將裡麵的毒液灑在地上。毒液落地,瞬間冒出白煙,地麵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這是‘腐心毒’,隻要沾到一點,就會順著血脈攻心,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顧姑娘,你醫術再高,也解不了這無相樓的秘製毒藥吧?”
她抬手一揮,袖中飛出數十根毒針,毒針上裹著腐心毒,直撲顧晚晴的麵門!顧晚晴側身躲閃,軟鞭甩出,纏住毒針,用力一甩,毒針落在地上,腐蝕出一片黑痕。
“看來得逼你出手了。”風使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刀,刀身上塗滿了毒液,“我聽說你和江寒情投意合,若是把你的屍體送到江寒麵前,你說他會不會崩潰?”
顧晚晴眼神一厲,軟鞭如靈蛇般纏向風使的手腕。風使刀法狠辣,刀刀直逼顧晚晴的要害,兩人在破廟中纏鬥起來。顧晚晴的軟鞭靈動,可風使的短刀沾毒,她不敢硬接,隻能步步退守。
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顧晚晴漸漸體力不支。她之前為江硯療傷耗了不少內力,如今又要應對風使的毒刀,額角滲出冷汗。風使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賣了個破綻,引誘顧晚晴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