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著幾人的背影,輕聲道:“謝謝你們,我很快就好,不會太久。”
她本來就不是原來的池菀。
那個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的池菀早就已經死了。
她沒綁係統,沒人給她發布任務,也沒有冰冷的機械音逼她演戲。
沒有獎勵驅動,也沒有懲罰威脅,她何必再裝模作樣?
就算這幾個人發現她變了,她也不怕。
她話音剛落,幾人的身體幾乎同時僵了一瞬。
顏塢挺直的後背繃得更緊。
他聽過池菀說最多的是什麼?
是尖利刺耳的咒罵,是高高在上的命令。
可“謝謝”這種詞,她居然也能說出口?
從她唇間吐出,竟毫無諷刺之意?
這不像池菀,一點都不像……
陸圪邁出的腳停在半空,懸在那裡,遲遲未能落地。
眸子裡全是錯愕,瞳孔微微收縮。
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歐言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成了拳。
從她主動提出解契,到毫不猶豫地把烤肉分給雄性們吃,再到剛才那一句發自肺腑的“謝謝”。
她的每一步都透著古怪。
一個人怎麼可能一夜之間變得這麼徹底?
難不成這是新的圈套?
故意用溫柔迷惑他們,然後再狠狠撕碎希望?
還是……她真變了?
隳鳶靠著樹的身體稍稍偏了偏。
蒼綠色的眼中掠過一絲探究,目光深邃。
原本他篤定這隻是池菀的新把戲。
他等著看她啥時候原形畢露。
可到現在為止,她非但沒做出任何對他們不利的舉動,反而還說出一句“謝謝”。
隻有旋翊還待在水裡,銀白色的尾鰭拍打水麵。
池菀沒說話,隻深吸了一口氣。
她轉身走向河岸邊一塊突起的大石頭後麵。
明明知道那幾個獸夫都背對著她,根本沒有看向這邊。
她還是本能地想找點遮擋,哪怕隻是心理上的安全感也好。
她飛快脫下的獸皮胸衣和短裙。
每一件衣物都被她整整齊齊地疊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乾燥的石頭表麵。
做完這些後,她踮起腳尖,雙臂輕輕張開以保持平衡,然後“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水麵蕩開一圈圈漣漪,水花四濺,驚起幾隻棲息在河邊的飛鳥。
河水剛到腰間,不高不低。
清涼的水流立刻從四麵八方包裹住她的全身。
那一瞬間,黏糊糊的感覺被衝刷殆儘。
她彎下腰,雙手合攏,捧起一捧清澈見底的河水,緩緩潑在自己的頭發上。
深紫色長發原本乾爽蓬鬆。
在接觸水後迅速變得沉重,濕漉漉地貼在脖子和背上。
岸上的獸夫,心思沒全放在警戒上。
他們各自占據不同的位置,目光看似專注地掃視著密林深處。
但實際上,有那麼幾個人的心神早已偏移方向。
空氣中偶爾傳來的水聲,牽動著某些壓抑的情緒。
旋翊和歐言一直背對河邊,始終保持著警惕的姿態。
他們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甚至連耳朵都沒動一下。
可誰也不知道,在那樣平靜的外表下,是否也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克製。
隳鳶就沒那麼老實了。
他斜靠在一棵粗壯的樹乾旁,一隻手臂隨意搭在枝杈上,表麵上眼睛盯著遠方起伏的山巒,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