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像上了發條,嘰裡呱啦一刻不停。
盤店怎麼跟房東鬥智鬥勇,裝修時張彥飛差點砸了自己的腳,買材料跑斷了腿……
雞毛蒜皮的小事從她嘴裡蹦出來,都帶著股熱火朝天的勁兒。
說到最後,她猛地一拍大腿,聲音拔高,帶著一種揚眉吐氣的豪氣:“以後,姐也是老板了,再不用看人臉色,領那點死工資受鳥氣。”
看她眉飛色舞,眼睛裡像落進了星星,蘇平心裡那點沉甸甸的東西似乎被撬開了一絲縫,透進點光來。
她彎了彎嘴角,打心底裡替她高興:“小棉,你們一定行的。”
林小眠和張彥飛身上,有她沒有的拚勁和樂觀勁兒。
他們一定行。
“我也覺得能行,”林小眠嘿嘿笑著道,“不過,我們現在開的店很小,就是個小飯館。”
蘇平道:“你們剛開始做,慢慢來。對了,啥時候開張?”
“還得個把月吧,”林小棉擺擺手,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聲音低了些,“就一小破飯館,搞不起大排場,到時候放掛鞭炮,門口擺兩盆花得了。”
“平平,”她話鋒一轉,胳膊肘杵了杵蘇平,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她,“你可得待到那時候,不能提前離開,這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你得參與參與。”
“行。”蘇平答應得乾脆,沒有一絲猶豫。
林小棉眼珠滴溜溜一轉,身體立刻像貓一樣湊得更近了些,那股子熟悉的八卦勁兒撲麵而來。
她壓低了嗓子,聲音裡全是探究:“那啥……你跟沈重,到底咋樣了?他今天可問了我八百遍你到沒到。”
蘇平嘴角那點笑意瞬間消失,眉頭擰成了疙瘩:“分了。”
她把江梅賣房、跑去沈重那裡撒潑打滾、沈重爸媽如何看不上自己、最後江梅又怎麼把沈重爸氣得進了醫院,一股腦倒了出來。
末了長長歎了口氣道:“都鬨成這樣了,還能怎麼樣?我來你這兒,就是躲清靜的。”
“再待那兒,江梅又要纏著我不放,狗皮膏藥一樣,煩得要死,沈重也不同意分開,他要是來找我,他爸媽又要不高興,萬一把他爸再氣出個好歹來,我就成罪人了。”
林小棉聽得火冒三丈,叉著腰就罵開了:“靠!你媽跟那個許撩撩他媽真是絕配,都屬螞蟥的,專吸自己孩子的血,又貪又毒,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這種媽。”
“許撩撩?”蘇平一愣,心裡那點“天下就我最倒黴”的念頭晃了晃,“他媽媽……也不好?”
難道還有人比她更慘?
她以為自己爹不疼娘不愛就夠可憐的了。
“我小學初中的同學,也算我爸媽的半個乾兒子。”林小棉道,“對我爸媽孝順得很,對他們比我這個親閨女還上心。”
說著,又神情一變,一臉嫌惡地撇嘴,仿佛沾上了什麼臟東西。
“他媽比你媽還不是東西,小時候經常揍他,那是真往死裡打,皮帶、擀麵杖、掃帚疙瘩……操!你還有個蘇安管管,他全靠命硬才活下來。喏,就那兒,到了。”她猛地伸手,帶著一股子憤懣,用力指向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