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兩個字,蘇平聽得心裡悶悶的。
沈重和瑤瑤是“我們”,而她,是另外的人,被隔絕在“我們”之外。
這種感覺,讓她非常憋悶,像是胸口堵了一團沾了水的濕棉花,喘不過氣來。
不過,讓她略感欣慰的是,在瑤瑤靠得極近時,沈重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向後偏開了一點,眉頭也幾不可見地輕蹙了一下,似乎對這樣過近的距離有些不適。
他看向屏幕裡的蘇平,眼神裡帶著明顯的歉意和一絲無奈:“平平,我……”
“沒事沒事,”蘇平幾乎是在他剛開口時就立刻接口,聲音輕快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誇張,“你們快去吧,正事要緊,機會不等人。”
她是笑著說話的,但能感覺到自己笑得很假,很僵硬。
麵對瑤瑤對沈重的親昵,她實在笑不出來。
但不笑,又怕沈重察覺到不對勁。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個這樣小氣、這樣小心眼的人。
她之前說過要信任他,信任他們之間的感情,要是讓沈重知道她還是這樣猜疑,怕會惹他不開心。
而她不想惹他不開心,不想因此起爭執。
爭吵,一向是最破壞感情的。
瑤瑤聞言,對蘇平投來一個歉意的笑容,又很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沈重的臂膀,催促之意顯而易見。
“那好,平平,我晚點再打給你。”沈重匆匆說完,視頻通話便在瑤瑤連聲的催促中,被突兀地切斷。
蘇平愣愣地看著手機,直到屏幕暗了下去,才輕輕地歎了口氣,悶悶地坐沙發上。
說不清的失落與不安在心頭蔓延。
瑤瑤對沈重的每一個親昵舉動,都在她腦海裡反複上演。
一個清晰的認知逐漸浮現:
沈重和瑤瑤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這些天一直在一起。
瑤瑤在幫他重開修理鋪。
而她呢?
隻能隔著手機屏幕,無能為力地看著,甚至還忍不住猜忌他對她的感情。
她知道這樣不對,可瑤瑤的身份太特殊了。
她和沈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還是沈重的初戀,是他的白月光。
這樣一個存在,如今頻繁出現在他身邊,舉止又異常親昵,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可她在意又能如何?
明知道她會難過,沈重不還是任由瑤瑤靠近嗎?
她不由地又想起沈重母親在視頻裡那聲親切無比的“瑤瑤,來阿姨這邊坐”,想起沈母提起瑤瑤時那種毫不掩飾的親昵。
毫無疑問,沈母喜歡瑤瑤。
如果沈母知道瑤瑤在幫沈重張羅修車鋪的事,會不會更加喜歡她?
會不會覺得,瑤瑤才是那個能與他並肩同行的人?
從而極力撮合沈重和瑤瑤。
或者,已經在撮合了。
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在腦海裡翻湧。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彆亂想,要相信沈重,一定要相信他。”
可無論重複多少遍,那個可怕的猜想依然揮之不去:
萬一沈重再次喜歡上瑤瑤,她該怎麼辦?
信任是一回事,親眼目睹他們的親密,感受著被排除在外的無力感,又是另一回事。
黑寶兒感受到她情緒的低落,悄無聲息地走過來,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著她的腳踝。
蘇平緩緩低下頭,看著小家夥濕漉漉的眼睛,胸腔裡那股憋悶的、酸澀的情緒幾乎要決堤而出。
她俯身將黑寶兒抱進懷裡,將臉埋進它溫暖柔軟的毛發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也沒心思再寫小說了。
沈重說晚點再找她,“晚點”是多久呢?
他現在和瑤瑤在一起,會不會根本就想不起來要再給她打電話?
他們看鋪麵順利嗎?
晚上會不會一起吃飯?
會不會還是去沈重家裡吃?
各種猜測讓她心頭一陣陣發悶。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胡思亂想,可是,控製不住。
她點開手機,屏幕停留在與沈重的聊天界麵。
看得眼睛都痛了,他都沒有再發來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