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自己卑微不堪。
屏幕那頭的沈重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發完那句話後,他隻簡單叮囑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不要熬夜。」
蘇平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湧的酸澀,像往常一樣回複:「晚安,你也是。」
放下手機,她本想退出微信,視線卻不自覺被朋友圈入口處沈重的頭像牽住——他更新了動態。
她指尖輕顫,點了進去。
一條十分鐘前發布的聚餐視頻映入眼簾。
畫麵中,數隻舉杯的手碰在一起,背景人聲嘈雜,笑聲不斷。
而其中有兩隻手,像被刻意對焦般攫住了她的目光:
一隻骨節分明,戴著那塊她再熟悉不過的腕表,是沈重;
另一隻纖細白皙,指甲上塗著淡粉色的指甲油,是瑤瑤。
它們緊挨著,幾乎肌膚相貼,在晃動的鏡頭裡顯得格外刺眼。
視頻接近尾聲時,瑤瑤帶笑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沈重,我喝不下了,你幫我喝。”
緊接著,那隻塗著粉色指甲油的手自然地端起酒杯,將杯子裡的酒輕輕傾入沈重的杯中。
蘇平的心直直地往下墜。
原來他口中的“和同學聚餐”,從來都包括瑤瑤。
在她獨自守著黑夜、輾轉反側時,他正坐在她身旁,聽她軟語央求,接過她那杯酒。
“你幫我喝。”
那句話不像請求,更像一種親昵的撒嬌。
它輕飄飄的,像針尖紮入蘇平的心口,不致命,卻綿密地疼。
她忍不住循環播放那段不過十幾秒的視頻。
每多看一次,瑤瑤笑聲裡的明媚就多刺耳一分;
每多聽一回,那兩隻相依的手就更像某種無聲的宣告。
淡粉指甲在燈光下泛著柔潤的光,與沈重粗糙寬大的手靠在一起,竟和諧得讓她眼眶發酸。
而她,隻是一個在深夜裡,獨自對著手機屏幕,一遍遍確認自己不被在意的旁觀者。
這一夜,蘇平睡得極不安穩。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沈重和瑤瑤碰杯的畫麵、那隻塗著粉色指甲油的手、那句親昵的“你幫我喝”……
所有畫麵都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反複撕扯著她的心。
直到天邊泛起朦朧的灰白,她才在精疲力儘中昏沉睡去。
可就連這短暫的睡眠也不得安寧。
她又夢見了那個刺眼的場景:
陽光明媚得過分,沈重和瑤瑤十指相扣地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
沈母站在一旁,臉上掛著從未對她展露過的滿意笑容,緊緊拉著瑤瑤的手說:
“瑤瑤才是我最稱心的兒媳婦。”
而沈重,則是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說出了那句將她徹底擊碎的話:
“蘇平,我們算了吧。我更喜歡瑤瑤。我之前……”他頓了頓,聲音清晰而殘忍,“隻是想跟你上床。”
這個夢真實得可怕。
當她猛然驚醒時,胸口還殘留著被重物壓住般的窒息感,眼角一片濕涼,未乾的淚痕黏在皮膚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她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夢裡的每一幀畫麵、每一句對白都清晰得令人心寒。
淚水再次不受控製地滑落,悄無聲息地滲進枕巾,留下深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