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些天。
修車鋪的小周打來電話,說是有輛車的毛病他折騰了半天也沒搞定,聲音聽著有點著急。
沈重正好在客廳裡慢慢踱步活動腿腳,聽了便說:
“行,我過去看看。”
蘇平自然是要陪他一起的。
出門前,她正彎腰穿鞋,沈重卻把她叫住了。
“等等。”他拄著拐,慢慢挪到臥室的衣櫃前,翻找了一會兒,拎出來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遞給她,“穿上,今天降溫了。”
蘇平來這邊找沈重的時候,沒想過會待這麼久,更沒料到沈重住的這個地方比她那個小縣城要冷不少。
她帶的衣服不算厚實,平時穿自己的外套出門,隻是覺得有點涼,勉強能忍受。
但昨晚突然大降溫,早上開窗通風的時候,風一吹,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確實是冷得厲害。
她沒推辭,接過來穿上了。
沈重個子高,她穿著這件短款羽絨服,下擺也差不多到了她腿彎,整個人被裹在裡麵,倒是暖和了許多。
從腳受傷到現在,前前後後快一個月了,沈重這還是頭一回往修車鋪去。
兩人出了門,慢慢朝小區外走。
修車鋪離得不遠,平時走路也就七八分鐘的路程,但沈重腳不方便,走得慢,途中還停下歇了兩三次,走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到。
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麵工具叮當的聲響。
鋪子裡,一個人正躺在車底忙著。
沈重喊了一聲:
“小周。”
車底下的人利索地滑了出來,是個年輕男人,臉上蹭了些機油。
蘇平定睛一看,認出來了,正是那天她來找沈重時,在鋪子裡見過的那個。
小周看到沈重,眼睛一亮,喊了聲:
“老板!”
目光轉到蘇平身上,頓了頓,咧嘴笑了:
“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天來找老板的。”
沈重聞言笑了笑,語氣再自然不過地接了一句:
“以後叫老板娘。”
小周非常聽話,立刻從善如流地對著蘇平響亮地喊了一聲:
“老板娘!”
蘇平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好。”
“老板娘”這個稱呼,為什麼這麼讓她羞恥呢?
沈重注意到了,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以後習慣了就好。”
蘇平撓撓耳朵,把他推開了一點。
在外人麵前這麼親密,她有些羞恥尷尬。
沈重笑了下,沒再多說什麼,目光在修車鋪裡掃了一圈,落在那台出問題的車上,招呼小周:
“過來,我教你怎麼弄。”
蘇平起初還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在旁邊看著,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碰到傷腳。
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真的隻動嘴不動手,這才稍稍放心。
她四下看了看,搬來個給顧客等候時坐的高腳凳,放到他身後:
“你坐著說。”
沈重坐下,繼續跟小周講解。
蘇平就在旁邊聽著,那些專業術語對她而言如同天書,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聊起來。
她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開始寫自己構思了很久的一個小說片段。
沈重抽空瞥了她一眼,看她手指在屏幕上點點劃劃,輕聲說:
“這邊還得弄好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附近轉轉。”
蘇平頭也沒抬,手指不停:
“不無聊。”
她寫得很投入。
站累了,就原地走動幾步;
腿酸了,就蹲一會兒;
後來看到牆角摞著幾個替換下來的廢棄輪胎,乾脆走過去,找了個平整的坐了下來,繼續埋頭打字。
這一忙活,就是兩個多小時。
等到車子的問題徹底解決,蘇平才從自己的故事世界裡回過神來,收起手機,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
事情忙完,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