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令人窒息的偏殿回到冷宮,寧婕一連幾天都心神不寧。
皇帝的話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腦海裡循環播放。
“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有朝一日,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很怕死,而在這深宮裡,能決定你生死的,隻有朕。”
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中她的軟肋。
怕死?是的她怕得要命。
自由,更是她穿越以來日思夜想的奢望。
皇帝的提議,像是一份包裝精美的毒藥,明知可能致命,卻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香甜。
寧婕癱在椅子上,腦子裡的兩個小人吵得不可開交。
一個白衣小人循循善誘:“答應他啊!這簡直是係統給你發的官方外掛!”
這第一,保命符直接到手,至少在南季她們弄死你之前,狗皇帝得先保著你,不用再天天擔心吃飯被毒死,走路被推井裡了!”
第二,好感度捷徑,幫他辦事等於直接刷他本人的好感,這效率比你種一百塊地作一百次死都高,通關回家指日可待!”
第三,他親口承諾了!自由的希望!雖然畫大餅的成分居多,但萬一是真的呢?靠自己你猴年馬月能出這個宮門?”
另一個黑衣小人跳腳大罵:“你清醒一點!這是與虎謀皮啊!”
“那皇帝是什麼省油的燈?現在用著你自然千好萬好,等事成之後,你這種知道太多秘密的工具,最好的下場就是被用完即扔!”
“還有,你那讀檔的老底怎麼藏?預言得太準他肯定懷疑,預言得不準他覺得你沒用,左右不是人!”
“答應了就等於徹底卷進漩渦,再也彆想縮在冷宮當鹹魚,天天都得活在陰謀算計裡!”
“最後,自我呢?以後你就是他的提線木偶,讓你往東不能往西,這種失去自由意誌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嗎?”
“啊啊啊彆吵了!”寧婕痛苦地抱住腦袋。
這說白了,不就是現在可能死,和未來可能死得更慘之間的選擇嗎?
“好難選啊!”寧婕煩躁地揉著頭發,在狹小的屋子裡轉圈。
“這狗皇帝,真是會給人出難題!給個痛快話不行嗎?非要搞這種選擇題!”
她憋得難受,忍不住把在門口望風的翠竹拉進來,關上門,壓低聲音,把皇帝的提議和自己的糾結一股腦兒倒了出來,末了哭喪著臉說:“翠竹,你說我該怎麼辦?這簡直就是選是現在可能死,還是以後可能死得更慘!”
她隱去了讀檔的具體細節,隻說皇帝覺得她有預知吉凶的直覺。
翠竹聽得目瞪口呆,消化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娘娘……陛下……陛下這意思,是要重用您?”
她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看娘娘的樣子又不似作假。
“重用?我看是利用還差不多!”寧婕翻了個白眼。
“就像用一把好用的刀,用的時候自然珍惜,用完了說不定就嫌占地方扔爐子裡融了!”
翠竹雖然不太懂那些大道理,但她有最樸素的認知:“可是娘娘……如果不答應,陛下會不會……生氣啊?他要是生氣了,咱們在冷宮的日子,會不會更難?”
她想起了之前被克扣用度,被李嬤嬤盯著的日子,心有餘悸。
翠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寧婕。
是啊,她光想著答應後的風險,卻忽略了拒絕的即時後果。
皇帝已經攤牌了,她若敬酒不吃吃罰酒,以那位的性子,還會讓她在冷宮安穩種田嗎?
恐怕立刻就會有新的“意外”等著她。
“唉,這就是個坑啊!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區彆在於跳下去可能還能撲騰兩下,不跳立馬就埋了!”寧婕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
“這遊戲策劃絕對是個變態!故意設置這種地獄難度的選項!”
吐槽歸吐槽,現實還是要麵對。
她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猶豫,皇帝不會一直等下去。
下定決心後,寧婕反而平靜了不少。
她讓翠竹悄悄遞了話,表示願意儘力為陛下分憂,但能力有限,隻能憑些許模糊感應提供參考,不敢妄斷。
消息遞出後不久,皇帝再次於那處偏殿召見了她。
這次,殿內多了一張小案,上麵放著幾份奏折。
君澤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抽出一份奏折,遞給寧婕,語氣平淡無波:“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