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感受過濾著空氣中龐雜的信息流,
輻射塵的澀、變異植物的腥、流浪者聚集區的酸臭......
以及,那一絲被她牢牢鎖定源自阿金傷口那與反叛軍能量同源卻更詭異的催化劑殘留。
這味道如同一條無形的毒蛇,在廢墟錯綜複雜的脈絡中蜿蜒,指引著方向。
越靠近鐘樓區域,周圍的景象越發破敗死寂。
連最頑強的輻射苔蘚都變得稀疏,建築殘骸呈現出一種被過度汲取生機後的灰敗。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種淡淡的混合著臭氧和某種化學試劑的古怪氣味。
就是這裡了。
祝君停在一棟完全坍塌、隻剩下扭曲鋼筋骨架的大樓頂端,目光銳利如鷹隼,投向遠處那片區域的核心——
那是一座哥特式風格的鐘樓。
奇跡般地在大災變中保持了相對完整的主體結構,隻是尖頂略有歪斜,外壁布滿黑斑和裂紋。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如同一個沉默又飽經滄桑的巨人。
但在祝君的感知中,這座鐘樓卻散發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氣息。
空間感知如同潮水般向鐘樓蔓延而去。
果然,在觸及鐘樓外牆約十米範圍時,感知遇到了強大的阻力。
一層無形的能量屏障如同蛋殼般籠罩著整個鐘樓及周邊區域,屏蔽著內外部的能量和信息交換。
屏障上的能量殘留,與哨所襲擊者和阿金傷口上的同源。
防禦森嚴,硬闖必然打草驚蛇。
祝君眼神微眯,沒有貿然行動。
她仔細觀察著屏障的能量流動。
這屏障並非完美無缺,為了維持運轉和可能的內部通行,其能量如同呼吸般有著細微的周期性波動。
在某個能量流轉的間隙,屏障的某個局部會變得相對稀薄......
就是現在!
在屏障能量流轉到一個低穀的瞬間,祝君動了。
她將自身空間能量極致收斂壓縮,模擬成與屏障近乎同頻的波動,同時發動空間折躍。
“唰!”
她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一滴墨,在屏障最微弱的那一刹那,險之又險地滲透了進去,沒有引發任何警報。
雙腳落地,已身處鐘樓內部。
眼前是一條昏暗、寬闊的環形回廊,牆壁是斑駁的石材,腳下是積滿灰塵的石板。
空氣中那股化學試劑和臭氧的味道更加濃鬱,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氣。
祝君貼著牆壁陰影快速移動,空間感知如同無形的雷達,掃描著周圍。
回廊兩側是一個個緊閉的、厚重的金屬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識,隻有小小的觀察窗,但都被從內部遮擋住了。
她嘗試將感知探入其中一個房間——
冰冷的金屬桌椅、束縛帶等各種她叫不出名字閃爍著幽光的儀器,牆壁上殘留著大片已經變成暗褐色的汙漬......
審訊室,或者說像刑房。
感知轉向另一個房間——
裡麵排列著數個圓柱形的透明營養艙。
艙內浸泡在淡藍色液體裡的,是一個個赤身裸體,連接著各種管線的人體!
他們有的麵目扭曲,皮膚下不時閃過幽藍色的紋路;
有的身體已經發生了部分異變,生長出不屬於人類的肢體或器官;
還有的......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如同標本般懸浮著。
人體實驗!
祝君的拳頭瞬間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這些,就是所謂的“耗材”?
怒火在她胸中翻騰,但她強迫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