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國公府內,送走長公主後,氣氛並未緩和,反而更加凝重。
老國公夫人麵沉如水,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三房夫婦,聲音冰冷徹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們倆,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府裡,哪兒也不準去,若再敢生出什麼事端,彆怪老身不顧念母子情分!”
她說完又厲聲吩咐心腹管家:“去,立刻把二老爺、二夫人,還有大老爺,全都給我叫回來。讓大老爺看著他們,在我回來之前,府中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是,老夫人!”管家深知事態嚴重,立刻領命而去。
老國公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與悲涼,轉身回到屋內。
她命人取來她的全套一品誥命冠服,鄭重地穿戴整齊,又讓人將那個裝有剩餘兩枚蠱蟲蟲卵的玉盒小心封好。
一切準備就緒,老國公夫人捧著那小小的玉盒,如同捧著一座沉甸甸的大山,乘坐馬車,徑直前往皇宮。
憑借著超一品的誥命身份和往日的恩寵,老國公夫人很快便得到了嘉平帝的召見。
養心殿內,嘉平帝看著下方身著隆重誥命服、神色肅穆悲戚的老國公夫人,微微挑眉:“老夫人今日如此鄭重入宮,所為何事?”
老國公夫人跪倒在地,雙手將玉盒高舉過頭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清晰地將今日府中發生的一切——
長公主攜女來訪、妙妙如何神奇地指出連芳病因、如何找到蠱蟲、又如何追蹤到三孫女季雲禾房中、以及季雲禾那“撿到”蠱蟲並用於害人的供詞,原原本本,毫無隱瞞地稟告給了嘉平帝。
“......臣婦治家不嚴,生出如此孽障,竟用此等陰毒手段殘害大伯母,險些釀成大禍!臣婦羞愧萬分,無顏麵對陛下,更無顏麵對親家!”
老國公夫人說到最後,已是老淚縱橫,重重叩首,“此物陰邪,臣婦不敢擅自處置,更不敢隱瞞陛下,特將此物與實情上奏天聽,請陛下聖裁!”
嘉平帝聽完,臉色早已陰沉下來。
他示意內侍將玉盒接過,放在禦案上,看著盒中那兩枚微微蠕動的蟲卵,眼神冰冷。
又是蠱蟲。
又是蠱蟲!
大燕何時變成南疆了?出門隨隨便便就能‘撿到’蠱蟲?
“撿到的?”嘉平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帶著無形的壓力,“老夫人相信此等說辭?”
老國公夫人伏在地上,哽咽道:“臣婦不敢妄斷。”
“那孽障言之鑿鑿,且包裹冊子現已搜出,確非府中之物。然而此事實在過於蹊蹺,臣婦愚鈍,實在想不透其中關竅。唯恐背後另有隱情,非我豫國公府一門能應對,故特來稟明陛下!”
嘉平帝沉默了片刻。
他明白老國公夫人的意思,這不僅是請罪,更是將難題和可能存在的風險直接呈到了他的麵前。
“老夫人先起來吧。”嘉平帝緩緩開口,“此事,朕知道了。”
“豫國公府世代忠良,老夫人亦深明大義,朕心甚慰,至於那季雲禾......”
他頓了頓,語氣轉冷:“心術不正,行事歹毒,即日起剝奪一切封賞稱謂,移居家廟清修思過,非死不得出!”
“豫國公府治家不嚴,罰俸一年,以儆效尤,老夫人可能接受?”
這懲罰,既嚴懲了元凶,也保全了豫國公府的體麵,並未深究那“撿到”的背後之事。
老國公夫人深知這已是皇帝開恩,再次叩首:“老臣謝陛下隆恩,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