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蕭若凝是被廂房外喧鬨的聲音給吵醒的。
她看了眼懷裡睡得正香的妙妙,小家夥大概是夢見什麼好吃的了,小嘴止不住地咂吧咂吧,還露出一抹可愛軟萌的笑容。
蕭若凝的起床氣都消散不少。
她起身,披了件外衣,往前走了兩步啞聲喚道:“孫嬤嬤。”
一直守在門外的孫嬤嬤聽到動靜後立刻敲敲門,隨後推開門走了進來,見蕭若凝剛起床的樣子,連忙將門給關上。
“公主,可是被外麵的動靜吵醒了?”
孫嬤嬤一邊問,一邊給蕭若凝倒了杯溫水漱口。
喝完孫嬤嬤遞來的溫水,蕭若凝感覺嗓子舒服許多,擰著眉問:“這麼早,外麵在吵什麼?”
“公主......”孫嬤嬤壓低聲音,“妙覺禪師他昨晚......圓寂了。”
蕭若凝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昨晚的記憶開始竄出來攻擊她。
“替我更衣,我要出去看看。”
蕭若凝放下水杯,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
孫嬤嬤應下,扭頭將門外的幾個丫鬟叫進來,為蕭若凝更衣梳發洗漱。
窗外的天色泛著霧霾藍,昨夜那場暴雨也不知是何時停下的,開著一條縫的窗戶不斷有混合著泥草的氣味飄進來。
蕭若凝洗漱穿戴完畢,吩咐糕糕和粥粥在房間裡好生照看還在熟睡的妙妙,自己則帶著孫嬤嬤等一行人走出了廂房。
清晨的空氣帶著雨後特有的濕潤和涼意,混合著泥土與青草的芬芳。
天色尚未大亮,呈現一種朦朧的霧霾藍色,將整個護國寺籠罩其中。
她剛走了兩步,便看到大兒子已經站在廊下等候。
青年身如鬆柏,麵容清雋俊逸,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出塵飄逸的氣質。
不過現下他那雙如水墨畫的眉宇微微蹙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母親。”見蕭若凝出來,沈煜塵迎上前來,低聲開口,“您也聽到動靜了?”
蕭若凝微微頷首,目光掃向傳來喧鬨聲的方向:“可是妙覺禪師之事?”
沈煜塵輕嗯一聲,將了解到的情況娓娓道來:
“據說是今日淩晨有僧人早起做課業,發現妙覺禪師居住的禪院廂房門戶大開,那僧人起初以為禪師早起外出忘了關門,便想著上前將門掩上。”
“未曾想走近一看,就見妙覺禪師直接挺地坐在窗前的茶案旁,雙目圓睜,瞳孔渙散,臉上毫無血色,神情凝固。”
沈煜塵頓了頓,又繼續道:“那僧人覺著不對勁,壯著膽子上前探了探鼻息,才發現禪師早已圓寂。”
他起得比蕭若凝更早,早已派人去打探清楚了情況,也是事發突然,護國寺的僧人想遮掩也沒時間。
“而且......”沈煜塵的聲音壓得更低,“禪師麵前的茶案上攤開著一張紙,上麵用毛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命’字,字跡潦草狂亂,而在那一片‘命’字之中,還夾雜著幾個寫得極小、卻力透紙背的字——”
他抬眼看向母親,緩緩吐出兩個字:“悔、恨。”
蕭若凝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搭在袖中的手指卻微微收緊了。
悔恨?
妙覺禪師在悔恨什麼?他在後悔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