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的歡呼聲,幾乎要將清晨的薄霧震散。
當朱岩將高巍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扔在城門下時,整個城樓,乃至整座北平城,都陷入了一種狂熱的沸騰之中。
“贏了,朱將軍威武!”
“燒了南軍的糧草,我們有救了!”
百姓們自發地湧向街道,奔走相告。
士兵們則用刀鞘敲擊著城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壓抑了數日的絕望,在這一刻儘數化為劫後餘生的狂喜。
城樓之上,徐氏看著城下那個被三百黑甲精兵簇擁著的年輕將領,他渾身浴血,甲胄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
臉上卻不見絲毫疲憊,反而有種逼人的銳氣。
那顆猙獰的頭顱,就是他功勳最直接的證明。
徐氏那雙沉靜的鳳眸中,波光流轉,有欣賞,有驚異,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個男人,就像一顆被偶然投入棋局的石子,卻徹底攪亂了整盤死棋。
“好,好一個朱岩!”徐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親自走下城樓,身後跟著馬和、譚淵,以及臉色鐵青的老將張輔。
“末將朱岩,參見王妃!”朱岩見狀,單膝跪地。
三百黑甲精兵也隨之齊刷刷跪下,動作整齊劃一,煞氣衝天。
“朱將軍快快請起!”徐氏親自上前,虛扶一把。
她沒有叫他朱岩,而是直接稱呼朱將軍,這個稱謂的轉變,意義非凡。
“你與三百勇士,皆是我北平的英雄,是我大燕的功臣!”
她目光掃過那三百名眼神狂熱的士兵,最後落在朱岩身上:“此戰,你當居首功,回府議事,本宮要親自為你請功封賞!”
燕王府,議事廳。
氣氛卻不像城外那般熱烈,反而有些微妙的凝重。
朱岩、馬和、譚淵等人站在一側,另一側則是以張輔為首的一眾老將。
他們看著朱岩的眼神各不相同,有敬畏,有好奇,也有掩飾不住的嫉妒和審視。
徐氏端坐主位,目光清明:“李景隆糧草被焚,軍心大亂,短期內已無力攻城。北平之危,暫解。此皆仰賴朱岩將軍與三百勇士用命。”
她頓了頓,看向朱岩:“朱岩,你以三百奇兵,破敵數萬,功在社稷。”
“本宮欲上奏燕王,表你為正四品昭信校尉,領右護衛千戶之職,你麾下三百勇士,儘歸你統轄,組建奔雷營,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昭信校尉,正四品武職,雖然不是什麼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但對於一個幾天前還是夥頭軍的無名小卒而言,這簡直是一步登天!
更重要的是,讓他獨立成營,這意味著朱岩將擁有自己的嫡係部隊,正式邁入燕軍高級將領的行列。
“王妃,萬萬不可!”張輔終於忍不住了,他猛地出列,躬身道:“王妃三思,朱岩雖有奇功,但資曆尚淺,出身亦非行伍。”
“驟然提拔至四品千戶,恐難服眾,軍中向來講究論資排輩,此例一開,怕是會亂了軍心啊!”
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酸味。
他所代表的,是燕軍中盤根錯節的舊有勢力,他們無法接受一個泥腿子,靠著一場豪賭就爬到他們頭上去。
“張將軍此言差矣!”馬和立刻反駁:“兵者,詭道也。朱兄弟不拘一格,以奇兵製勝,此乃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