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你們講的道理,老子不懂嗎?!誌司重要!我這顆腦袋,掉了也就碗大個疤!”
他霍然抬頭,眼睛像刀子一樣掃過每個人的臉,手指幾乎戳破屋頂:
“都給老子抬頭看看這天!用你們的心去看看!看看前線!看看咱們那些正在往火坑裡跳的兵!”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就在那光禿禿的山包上!在那跑都跑不開的野地裡!
在那凍得梆硬的江灘上!
美國人的鐵烏鴉,飛得比房簷還低!
機槍子跟潑水似的往下掃!炸彈一炸一片!咱們的兵!拿啥擋?拿啥躲?!啊?!”
他猛地轉身,指著窗外陡峭嶙峋的山壁,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瞅瞅這大榆洞!山連山,洞挨洞!這就是老天爺給咱修的防空洞!
傳老子的令:電台!地圖!指揮攤子!全他媽給老子搬到最深、最背人的山洞裡去!
洞口拿樹枝子給老子糊嚴實了!人!都給老子散開貓著!
大白天,沒事少他娘的抱著電台瞎咧咧!咱們這些當官的,鑽山洞!躲飛機!不丟人!”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巒,投向了炮火連天的南方前線,聲音低沉下來,卻蘊含著更沉重的力量:
“可前線的那些兵崽子呢?!那些個娃娃們呢,他們頂在前麵,要啃的是美國人的鐵王八!
要扛的是天上沒完沒了的鐵烏鴉!手裡有啥?刺刀!手榴彈!還有這一腔子滾燙的血肉!
他們拿啥去躲?拿啥去拚?!拿命填啊!同誌們!”
他重重地喘了口氣,胸膛劇烈起伏,指著那五門硝煙未散的高射炮,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於恥辱的激動:
“咱們窩在這山溝溝裡,有洞可鑽,有山可藏,這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還想著把這能打下鐵烏鴉的寶貝疙瘩,留在‘安全’的屁股後頭,專門護著咱們這幾顆腦袋?!”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缸亂跳,怒吼道:
“老子丟不起這個人!沒這個臉!!!”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情緒壓下去,化作一道不容抗拒的鐵令,聲音斬釘截鐵,如同淬火的鋼鐵:
“聽著!這五門炮!連同炮手、炮彈!一根毛都不許留!立刻!馬上!給老子送到雲山前線去!送到39軍手裡去!
告訴他們,給老子用這些炮,狠狠地揍那些狗娘養的美國鬼子!
用它掩護咱們的兵衝鋒!用它護著咱們運糧彈的車隊!多打下一架飛機,就能少死多少好兄弟?!
這比擱在這兒給老子當看門狗,強一萬倍!頂一萬個我!”
最後,他望向窗外依舊陰沉的天空,咬牙切齒,聲音裡充滿了對背信棄義的憤怒和自力更生的決絕:
“至於這大榆洞…去他娘的老毛子!說好的支援呢?影子都沒見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求人不如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