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上前線的位置,那裡標注著美軍的符號。
“讓他帶著他的‘鐵牛犁’,啃美國佬這塊最硬的皮,再試試咱們這新犁頭的成色!
我要看看,他這套‘地空一體遊擊戰’的犁,能不能把麥克阿瑟的美夢,連皮帶骨,犁個粉碎!”
命令被迅速記錄、傳達。
那份沾染著戰場硝煙的論文手稿,被參謀長小心地收進一個標著“絕密”的檔案袋。
它不再僅僅是一份戰術總結,而是一顆思想的火種。
這顆火種,在1950年寒冬的朝鮮戰場,由陳朝陽點燃,照亮了司令部將領們對戰爭未來的全新認知,
也悄然埋下了日後那支更強大軍隊的某些精神基因。
次日,大榆洞誌願軍總部山洞深處,空氣凝滯著大戰間隙特有的緊張與思慮。
電台的滴答聲依舊不停、鉛筆劃過大幅作戰地圖、參謀人員壓低嗓音討論。
炭盆裡跳動的微弱火光,勉強驅散著山區的寒意,卻驅不散彌漫在幾位核心將領眉宇間的凝重,
西線定州大捷的餘溫尚在,但地圖上東線那片空白區域隻有42軍於黃草嶺孤獨堅守,與敵美陸戰一師、步兵第七師的藍色箭頭對抗,威脅迫在眉睫,而即將入朝的第九兵團尚未完成集結。
這時,厚重的防寒棉簾被一手掀起。
一股凜冽的寒風卷著塵土氣息灌入坑道,隨之闖入的身影正是陳朝陽。
他肩頭的棉軍大衣凝結著白霜,綁腿和靴子滿是硝煙的痕跡。
這風塵仆仆、渾身帶著前線鐵與火烙印的形象,與坑道內穿著相對整潔、圍在地圖旁或炭盆邊低聲議論的軍官們形成了強烈反差。
幾道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有審視,有好奇,也有…………一絲不易察覺、來自某些東野老麵孔的喜悅探尋。
陳朝陽目光迅速鎖定坑道中央那個俯身在地圖前、眉頭緊鎖的身影——誌願軍司令員。
他大步流星穿過略顯擁擠的空間,在司令員麵前立正,敬禮,聲音洪亮卻帶著長途奔波的沙啞與戰場淬煉的沉穩:
“報告司令員!第13兵團後勤部長陳朝陽,奉命報到!”
“朝陽同誌!”司令員聞聲猛地抬起頭,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臉上瞬間綻放出爽朗而真摯的笑容。
他直起身,繞過寬大的地圖桌,幾步就迎了上來。
“哈哈哈!一路辛苦!快過來!”司令員的聲音洪亮,在山洞裡激起回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激賞。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一把抓住陳朝陽冰冷的手用力握了握,另一隻手則順手將一個搪瓷缸塞進他手裡——缸壁滾燙,裡麵是剛倒上冒著白氣的熱水。
“定州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硬氣,痛快。給咱們誌願軍,給祖國人民,掙足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