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山兄:新標已印好,舊藥翻新後隨下批運抵。滬上風聲緊,王老板囑吾等謹慎,利可分五成…”
事實清楚明白,貪婪腐蝕了蛀蟲的良心,腐敗已然成了大患,萬惡的資本驅動,革命尚未成功。
倉庫臨時審訊室,由一間儲藏室改造,氣氛壓抑。
生石灰的氣味混合著未散儘的煤油味。
李德貴癱在角落,麵如死灰。
桌上攤開著卸貨記錄、李德貴的私賬本!
陳朝陽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卸貨記錄的“獨立第3師後勤處”簽收欄上,那個鮮紅的印章在他眼中是嘲諷的血印。
我軍序列裡根本沒有這個番號!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警衛排長帶著一個身材敦實、穿著誌願軍棉襖的漢子走了進來。
這漢子一進門,目光就死死鎖定了陳朝陽。
他臉上沾著煤灰,胡子拉碴,眼神裡交織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
當看清陳朝陽的臉時,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瞪大,嘴唇哆嗦著,猛地挺直了腰板,一個標準的立正,但肩膀卻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陳…陳書記?!”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和激動,甚至忘了軍隊的稱呼,脫口而出的是在昌平時最熟悉的稱呼,
“真的是您?!俺…俺們可算見到您了!”話音未落,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眼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豆大的淚珠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順著他粗糙黝黑的臉頰滑下,砸在覆著薄灰的水泥地上。
他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臉,卻越抹眼淚越多,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像一頭受傷找到主人的老黃牛。
陳朝陽也認出了他——周大勇!
昌平專區武委會的骨乾民兵隊長,做事踏實可靠,是跟著他從開荒建廠一路走過來的民兵骨乾!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穿著不合體的誌願軍舊棉襖?
“大勇?!是你!”陳朝陽霍然起身,幾步跨到他麵前,雙手用力抓住他結實的胳膊,開口詢問,“你怎麼會在這裡?還…穿成這樣?”
周大勇被陳朝陽這一抓,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積壓多日的委屈和恐懼再也壓製不住,
這個在戰場上都不會皺下眉頭的漢子,竟像個孩子般“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語無倫次地說:
“陳書記…嗚嗚…是俺們…是俺們幾個兄弟…被扣下了…回不去了啊…嗚嗚嗚…”
“扣下了?誰扣的?為什麼?”陳朝陽的聲音沉了下來,掃了一眼角落裡的李德貴。
李德貴接觸到這目光,嚇得一個哆嗦,把頭埋得更低了。
周大勇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情緒,但聲音依舊帶著濃重的哭腔和昌平口音:
“回書記…是這麼回事兒…十月底,張書記接到您的命令,要俺們武委會組織最可靠的人手,把最後壓箱底的二十萬套新棉衣,用最快的速度,押運到安東交給誌願軍後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