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金成柱親自來給個交代,他給不了,老子連他一起審!”怒火讓他口不擇言,話語裡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老薑!你給我冷靜點!”副司令員猛地起身,一把抓住薑華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後者一個趔趄。
副司令員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鋼針,瞬間刺破了薑華的狂怒:
“部隊剛打完定州,元氣還沒恢複!東線黃草嶺42軍還在苦撐,美陸戰一師、第七師像餓狼一樣盯著缺口!
第九兵團十幾萬人穿著單衣在往冰窟窿裡跳!這個時候,你跑去跟北朝鮮地方大員火並?
你想乾什麼?讓西線門戶洞開,讓美軍看我們‘兄弟鬩牆’的笑話?!麥克阿瑟做夢都能笑醒!”
參謀長沒有起身,他坐在桌旁,手裡捏著一支紅藍鉛筆,筆尖正輕輕敲打著密約照片上那個七星環繞山嶽的徽記,
發出“篤、篤、篤”的輕響,在死寂的坑道裡異常清晰。
他的臉色在昏暗的煤油燈光下顯得格外冷峻,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解剖刀:
“老薑,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這事,動不得樸永哲。至少現在,絕不能動。”
他語速平緩,卻字字如冰錐,刺入現實:
“其一,物證有瑕疵。這印章,”他用鉛筆尖點了點照片,
“紋路生硬,印泥鮮亮得過分,是典型的倉促仿刻。
樸永哲完全可以矢口否認,反咬一口是我們栽贓陷害,意圖破壞中朝友誼,乾涉朝鮮內政!
到時候,國際輿論會倒向誰?那些巴不得我們跟蘇聯、跟朝鮮翻臉的西方報紙,會怎麼寫?”
“其二,北朝鮮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樸永哲是出了名的親蘇派,對金成柱都有微詞,對我們誌願軍入朝更是多有腹誹。
金成柱對此人恐怕也早有忌憚。
我們若貿然動手,正中樸永哲下懷,他甚至可以借此煽動民族情緒,把水攪渾,把金成柱也架在火上烤!
反而可能讓金成柱被迫站到他那一邊!”
“其三,也是最致命的一點——莫斯科的態度!”
參謀長的聲音陡然加重,手中的鉛筆“啪”地一聲被他硬生生折斷!
“樸永哲敢這麼乾,背後沒有莫斯科某些人的默許甚至授意?我不信!
如果我們現在撕破臉動了樸永哲,莫斯科會怎麼想?他會認為我們在挑戰蘇聯在朝鮮的影響力!
一旦莫斯科選擇偏袒樸永哲,我們在朝鮮的政治根基、後勤通道,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到時候,彆說棉衣,糧食彈藥都運不進來!十五萬九兵團將士,還有西線的幾十萬大軍,怎麼辦?!在冰天雪地裡等死嗎?!”
一直沉默的政治部主任此時也開口了,他沒有看激動的薑華,而是指著那張偽造印章的特寫照片,聲音低沉而充滿洞察力:
“參謀長分析得很透徹。大家仔細看這印章的刻痕邊緣,毛糙、深淺不一,明顯是新近匆忙刻製的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