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民還在絕望地哀嚎:“政府…饒命啊…我檢舉…我戴罪立功…我知道陳先生…不,陳納德…他在香港的聯絡點…還有趙副處長…他在沈陽養了個小的…地址我都知道…”
他的聲音消失在樓梯口。
辦公室裡,隻剩下濃烈的罪惡氣息和那本攤開的、記錄著無數肮臟交易的暗賬。
窗外,上海的黎明終於透出第一縷微光,但這光芒照在王康民豪華辦公室的紅木家具和西洋擺設上,卻隻映照出一片冰冷腐朽的末日景象。
………
呼嘯的北風卷起地上的積雪,溫度計的水銀柱死死釘在零下二十度的刻度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割般的刺痛,仿佛要將肺腑凍裂。
然而,比這自然界的酷寒更令人骨髓生寒的,是空氣中彌漫的那股無形,鐵鏽般的肅殺之氣。
它並非來自前線彌漫的硝煙,而是源於正在席卷全國後方的那場揭露了駭人真相的風暴,以及對暗處敵人深深的戒備與刻骨的仇恨。
陳朝陽坐在一間改造的臨時指揮所內。
窗戶被沾滿煤灰的棉被堵得嚴嚴實實,試圖隔絕外界的酷寒與窺探。
屋內僅有的光源是兩盞搖曳著昏黃光暈的馬燈和一盆在屋子中央燒得通紅的炭火,跳動的火苗在牆壁上投下變幻不定。
他手中拿著一份剛剛由機要參謀譯出的電文紙張,紙張的邊緣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有些焦脆。
是誌司轉發的北平決議全文及上級最高批示。
當目光掃過那將過期抗生素、摻毒棉衣事件定性為“反革命投毒資敵破壞案”、“生化破壞與間諜戰爭”、“兩條戰線之生死搏鬥”的嚴厲措辭時,陳朝陽眼中寒芒凝聚,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腔內無聲燃燒。
他沒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種被證實的沉重和滔天的殺意。
沒有那麼多想當然的“管理疏忽”或“偶然失誤”——這一切肮臟的手腳,從上海黑心藥行的“加料”生產,到後勤蛀蟲的沆瀣驗收,再到朝鮮奸細的掉包運輸,
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劃、環環相扣、目標明確的有預謀破壞!
其目的就是要從根子上,用最卑劣的手段,摧毀誌願軍的戰鬥力!
當看到批示末尾那力透紙背寫下的“凡涉案者,勿論中外,勿論高低,皆以叛國罪論處!”的遒勁大字時,陳朝陽感到一股電流般的戰栗從脊椎升起。
他堅決擁護這雷霆萬鈞的定調!
這份最高意誌,徹底撕開了王康民之流披著的“貪腐”畫皮,將其罪惡本質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絕非簡單的經濟犯罪,而是一場由國內外階級敵人相互勾結,針對我英勇誌願軍、針對新生人民共和國的、有計劃、有組織的生化毒殺與陰謀破壞!
是帝國主義及其豢養的走狗:蔣匪特務、國內反動分子、國際反動勢力,在用飛機大炮正麵進攻的同時,在陰暗角落裡發動的一場肮臟的細菌戰和間諜戰!
萬惡的帝國主義資本,正是驅動這場罪惡的原始動力!
資本的血腥邏輯,與階級敵人的破壞本性,在此刻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