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樸正哲是個什麼貨色!
自己呢?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樸正哲和…他的目光猛地掃向角落陰影裡沉默抽煙的安德烈…
某些人玩弄於股掌之上,還自以為掌握了真理,發出了那份措辭嚴厲、如今看來如同自扇耳光的控訴電!
“完了!全完了!”巨大的難堪、被愚弄的狂怒、對局勢失控的恐懼,瞬間將金成柱淹沒。
他感到礦洞冰冷的岩壁仿佛正在向他擠壓過來,那昏黃的煤油燈光,也變成了嘲諷他愚蠢的鬼火。
他精心策劃、意圖敲打誌司甚至攫取利益的政治風暴,此刻正以無可挽回的態勢,反噬其身!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就是那個該死的、謊話連篇的樸正哲!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燃燒著駭人的怒火,那怒火不再指向誌司,而是死死鎖定了那個製造這一切災難的名字樸正哲!
必須立刻、馬上、不惜一切代價控製住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樸正哲…樸正哲!”金成柱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聲音裡充滿了被愚弄的狂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如果陳朝陽的預警是真的…如果那場所謂的“屠殺”是樸正哲自導自演的…那自己昨天那份殺氣騰騰的電報,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成了樸正哲後幕後之人手裡最鋒利的刀,狠狠捅向自己最需要的盟友?!
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
“元帥…”勞動黨核心層會議再次召開,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
親中派的元老、人民軍副總司令崔庸健打破了沉默,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總司令的回電…邏輯清晰,證據確鑿。陳朝陽同誌的預警報告,時間上無可辯駁。這…恐怕不是巧合。”
他目光掃過幾位臉色難看的親蘇派將領,最終落在金成柱臉上:
“樸正哲此人,先前索要物資時態度蠻橫,行為失當,已嚴重損害朝中友誼。
衝突後,又煽動民眾,其心可誅。如今,陳旅長提前預警其可能嫁禍…而慘案就緊接著發生了,現場證據又如此刻意…這其中的關聯,不言而喻。”
崔庸健頓了頓,加重語氣,“此事若處理不當,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反令英雄蒙冤…非但無法告慰枉死同胞,更會寒了浴血奮戰、千裡馳援的誌願軍將士之心!
長津湖美軍陸戰一師近在咫尺…此時若因樸正哲一人之罪,導致聯合司令部離心,戰線動搖,後果…不堪設想!請元帥明鑒!”
崔庸健的話,像冰冷的鐵砧,砸在金成柱搖擺不定的天平上。
戰局,長津湖的戰局!
這是壓垮他猶豫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誌願軍,尤其是陳朝陽的炮兵,靠他被打殘的人民軍,如何啃下陸戰一師這塊硬骨頭?
如何把敵美人趕下海?!
如果因為樸正哲這個蠢貨,導致誌願軍離心…他金成柱和朝鮮勞動黨,將徹底失去翻盤的希望!
陰影角落裡,安德烈依舊沉默地抽著雪茄,隻是那煙霧似乎繚繞得更濃了些。
他收到了莫斯科的回電,措辭極其謹慎:“密切關注,首要維護三方關係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