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自然是止損,排除了“預設誘餌”這個看似合理實則政治自殺的選項後,唯一也是最冷酷的真相浮出水麵:
那就是自己襲擊的突發,讓美國鬼子始料未及,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美國鬼子根本沒預料到他能在如此惡劣天氣下,將主力挪動三十公裡,並直接砸碎了他們認為“相對安全”的韓軍裝甲聯隊。
敵指揮部此刻恐怕正陷入一片震驚。
韓軍救不回來了,那就廢物利用。
從美軍炮擊的反應速度來看,敵指揮部在接到雪鬆坡遇襲、韓軍即將崩潰的報告後,幾乎是立刻做出了這個冷血的決定:
既然金秉德的聯隊注定完蛋,無法挽回,那就利用這片注定成為墳場的區域,和裡麵注定要死的韓國兵,進行最後一次“止損最大化”的賭博。
用韓國人的屍體當坐標,賭一賭韓軍沒有那麼弱,賭他能與自己的部隊陷入膠著,賭自己突襲的兵還沒撤,進而無差彆覆蓋炮擊。
覆蓋範圍就是整個交戰區域,目標不僅是正在潰逃、失去抵抗力的韓軍殘兵,更是他陳朝陽剛剛取得勝利、可能正在打掃戰場、收繳戰利品、甚至救治傷員的部隊。
賭注就是,用這四千注定沉沒的“卒子”當人肉坐標和誘餌,換取重創甚至殲滅“昌平鐵牛”的機會。
在敵軍眼中,這是冷血卻符合戰場利益最大化的算術題,用注定沉沒的“卒子”,去換對方最有價值的“車”。
“這群畜生,把活生生的人命當成了算計的籌碼。”陳朝陽深邃的眼神此刻更加冰冷。
美軍的冷酷不在於預設陷阱,而在於這種對生命赤裸裸的蔑視和將盟友價值榨取到最後一滴的算計。
“首長,怎麼辦?”劉海偉頂著炮火爬過來,臉上滿是焦灼。
美軍的炮火越來越密集,凝固汽油彈的火海開始蔓延,鋁熱劑燃燒彈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每一發炮彈落下,都意味著那片區域徹底化為死地。
“撤,放棄所有繳獲,坦克、彈藥、油料,全他娘不要了!”陳朝陽果斷下令。
命令如山,戰士們看著近在咫尺、冒著熱氣的坦克和成箱的彈藥,眼中雖有巨大的不舍,但陳朝陽的命令和周圍地獄般的景象讓他們瞬間清醒。
沒有任何猶豫,他們丟下沉重的戰利品,攙扶起傷員,在連排主官和老兵的帶領下,迅速撤離這片被美軍炮火突襲、意圖將他們和韓軍殘骸一同埋葬的煉獄。
陳朝陽在警衛員的掩護下,最後回望了一眼那片在美軍炮火中化為火海與廢墟的雪鬆坡。
凜冽的風卷著硝煙與血腥的氣息,狠狠刮過他的臉頰,灌進他的鼻腔,帶著皮肉焦糊和凝固汽油特有的惡臭。
……
片刻之後,他站在一處背風的雪坡後,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穿透尚未停歇、夾雜著雪沫和灰燼的風幕,死死釘在幾公裡外那片被反複蹂躪的韓軍營地。
那裡,已不再是戰場,而是人間煉獄的具象化。
&nm和155mm重炮掀起的死亡風暴仍在瘋狂肆虐。
橘紅色的凝固汽油彈火海貪婪地吞噬著一切可燃之物,粘稠的火焰在殘骸與積雪上翻滾、發出惡鬼舔舐般的滋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