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望向全體官兵,聲音恢宏而堅定:“解散後,有序帶回!
各級乾部、黨員骨乾、所有的同誌們,我們要提高警惕,但我們更要相信政策,相信組織!
對於可能存在、願意回頭的同誌,我們要伸出援手,而不是舉起拳頭!
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回到我們集體中來的機會!”
陳朝陽的話結束了,台下一片肅穆的寂靜。戰士們感受到的是一種巨大包容、卻又原則分明的力量。
這番話,發自肺腑,既是對潛藏者的呼喚,也是對全體官兵的一次深刻的政策教育和信心凝聚。
而那兩名特務,“山魈”和“暗影”,內心早已是天翻地覆。
陳朝陽的真誠、理解、以及那條清晰可見的“生路”,像一把重錘,徹底砸碎了他們用恐懼和僥幸構築的心理防線。
坦白,不再是一個可怕的陷阱,而成了一個充滿風險卻又無比真實、可以觸碰的選擇。
他們混在有序撤離的人流中,雙腿如灌鉛,陳朝陽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鼓般敲在他們的心頭。
“同胞”、“民族罪人”、“回家”、“光明”……這些詞語交織在一起,與他們被灌輸的信念激烈衝突。
坦白?意味著背叛過去,但也可能是生的希望。
抗拒?或許能暫時隱藏,但未來一片黑暗,而且正如陳朝陽所說,毫無意義。
師部臨時審訊室裡,油燈搖曳,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保衛科長李春生麵容剛毅,經驗豐富和一名年輕記錄員小張坐在簡陋木桌後。
受傷的“石堅”師部登記名:石榮光被反綁在一張椅子上,臉色慘白,但眼神中的桀驁不減反增。
長時間的沉默,隻有油燈芯偶爾爆裂的劈啪聲。
李春生看著眼前之人的資料,師裡登記的姓名是石榮光,此刻他不用多想也知道,這必然是一個假名…
李春生沒有怒喝,隻是用冰冷的目光長時間凝視著對方,這種無聲的壓力遠比咆哮更令人窒息。
良久,李春生才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千斤重壓:“石榮光,或者無論你的真名是什麼….頑抗,救不了你的命,也成全不了你的‘忠’。說出同夥,是你現在唯一的出路。”
石堅猛地抬起頭,發出一聲嗤笑,牽動被圍毆導致的傷口讓他咳嗽:“咳…出路?我的出路就是讓你們這群紅匪寢食難安…”
嘴裡更是不斷喊著儘忠的口號…
李春生不等他喊完,冷冷打斷:“你的上級聽不到你的忠誠。
但你的時間聽得到了,正在一秒一秒地流走。
帶著你那些無用的秘密爛掉,就是你想要的結局?”
石堅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李春生,眼神中的瘋狂漸漸被一種極度疲憊和深沉的怨毒取代。
他又沉默了下去,氣氛壓抑得可怕。
審訊陷入了僵局。
這是一個被極端思想徹底侵蝕、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常規的審訊策略在他堅硬的信仰壁壘前顯得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