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間裡又快速踱了兩圈,猛地站定,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這事,兜不住了。已經不是我們倆能扛的了。”
李衛國驚恐地抬頭看他:“老趙,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趙德柱冷笑一聲,壓低了嗓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
“那筆錢,我們敢私自轉到那個空殼‘協調辦’嗎?
蘇北那邊的煤,以次充好,中間那麼大的價差,是我們倆能吞下的嗎?
上頭打了招呼,我們照辦了,現在出了事,難道要我們倆當替死鬼?”
李衛國愣住了,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更加恐懼:“你是說……向……向上麵彙報?可……可老領導他……”
“必須彙報,立刻彙報…”趙德柱語氣斬釘截鐵,“得讓老領導知道,陳朝陽已經盯上這兩條線了!
而且來者不善,得請老領導拿個主意,至少……得給我們指條路,或者……幫我們擋一擋!
否則,第一個進去的就是我們倆!”
他走到辦公桌前,深吸一口氣,似要凝聚所有的勇氣,然後才拿起那部老式的搖把電話機。
“要……要怎麼說?”李衛國緊張地湊過來。
趙德柱沉吟片刻,眼神變得狡猾起來:“就說是正常彙報工作,提及新廳長視察非常細致,
特彆關心了專項資金的使用效率和原材料采購質量,要求提供詳細報告。
我們……我們有些吃不準廳裡的新精神,怕理解有偏差,耽誤了大事,所以特向老領導請示彙報,聽聽您的指示。”
他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搖動電話手柄,接通了總機。
“喂,總機嗎?給我接省委……呃,接省工業廳計劃處,找王處長。”
趙德柱報出了一個部門和名字,但這顯然不是最終目標。
李衛國屏息凝神,聽著趙德柱和電話那頭的人寒暄、套近乎,心臟怦怦直跳。
終於,趙德柱的語氣變得更加恭敬和謹慎:“王處長,您好您好,是我,老趙……對對,金陵廠的趙德柱。
冒昧打擾您,有這麼一個緊急情況……”
他按照剛才商量的說辭,儘量用平靜甚至帶著點苦惱的語氣,將陳朝陽視察的重點和要求彙報了一遍,重點突出了對資金和煤質的追問。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了些什麼。
趙德柱連連點頭:“是是是,您說的是……我們也是怕工作不到位,辜負了領導的信任……理解,完全理解……
好的,好的,那就麻煩您務必向……向‘老領導’轉達一下我們這邊的難處和擔心……哎,好,好,謝謝王處長,改天一定登門感謝!”
哢噠一聲,趙德柱重重地掛斷了電話,似乎用儘了全身力氣,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一大片。
“怎麼樣?”李衛國急切詢問。
“王處長說知道了。”趙德柱長長籲了一口氣,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