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的最後,陳朝陽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巍峨的井架和忙碌的礦工身影,語氣深沉而真摯:
“同誌們,我們今天在這裡,討論的不僅僅是一項技術革新。
我們是在做三件事:
第一,是‘降魔’,要把井下這頭吃人的‘氣老虎’關進製度的籠子和技術的管道裡,保障我們礦工兄弟的生命安全!
第二,是‘點金’,要把這百無一用、唯恐避之不及的廢氣,變成能做飯、能照明的寶貝,為礦上節流,為工人同誌們謀福!
第三,是‘開路’,要為全國千千萬萬受困於瓦斯的煤礦,蹚出一條適合我們國情、依靠我們自己的‘土法子’、‘實路子’來!
這條路注定坎坷,會失敗,會被人笑話,但我相信,在座的諸位,我們這群不信邪、不怕鬼、敢想敢乾的煤礦人,一定能把它走通!”
“而我最後強調一遍,瓦斯可以是能源,但它首先是殺手。
在任何時候,對安全的敬畏和保障,都必須淩駕於一切進度和成果之上!
這是命令,更是良知!”
“咱們沒有現成的設備,就自己琢磨,自己改造!
沒有經驗,就一點點摸索,記錄數據!
失敗了不要緊,總結經驗再來!
我相信,隻要咱們方向對了,齊心協力,就沒有啃不下來的硬骨頭!
今天咱們在這裡討論的,可能就是未來全國煤礦瓦斯治理和利用的一個起點!”
陳朝陽的話,為這場技術討論畫上了一個充滿挑戰與希望的句號。
原本覺得遙不可及的設想,在集體的智慧碰撞下,似乎看到了一條隱約可行、需要艱難探索的道路。
會議室裡的人們,眼神不再是懷疑和震驚,而是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興奮和使命感。
技術的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照進了這片被黑幕籠罩已久的土地。
會議的最後,陳朝陽臉上的溫和笑意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嚴肅。
他的目光不再是描繪藍圖時的熾熱,而是沉靜,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張麵孔——從眼神重新燃起希望的老礦工,到躍躍欲試的年輕技術員。
“同誌們,藍圖,我們畫好了。
路子,我們也找到了。
瓦斯要變寶,樓房要蓋起,學校要開辦……所有這些,聽起來都讓人心裡頭熱乎,有奔頭。”
他話鋒陡然一轉:
“但是,我今天在這裡,必須給你們,也給我自己,澆一盆冷水,念一道緊箍咒!”
他抬起手,用力指向窗外那高聳的井架:
“所有這一切,所有的規劃,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來,都有一個鐵打的前提,一個容不得半點折扣、摻不得一絲假的前提!
那就是——安全!”
他再次強調安全…………
“人命關天,”他一字一頓,
“我知道,在有些人,甚至是很多老把式心裡頭,覺得下井就是‘闖閻王殿’,‘死活由命’。
磕碰流血是常事,瓦斯煤塵躲著走,真出了事,那是自己‘點子背’,是‘窯神爺’不賞飯吃……”
陳朝陽的語氣裡充滿了對這種麻木和宿命論的憤慨與駁斥。
“我今天,就是要告訴所有人,這種想法,是錯的,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