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軍點了點頭:“朝陽同誌主動請纓,勇氣可嘉。
而且大興煤礦也在蘇北,由他聯係督導蘇北專區,有利於工作的延續和深化。我同意。”
其他常委見兩位主要領導都表了態,也紛紛附和。
“好!”周明光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
由朝陽同誌具體聯係和督導蘇北專區的農業工作,要人給人,要政策給政策,務必儘快打開局麵!
全省農業的統籌協調,暫時還是由亞軍同誌和我這邊先頂起來,朝陽同誌這邊出了經驗,我們再全省推廣。”
他看向陳朝陽,語氣緩和了些:“朝陽,蘇北就交給你了。有什麼困難,隨時向省委,向我和亞軍同誌彙報。”
陳朝陽站起身,神色肅然:“請省委放心。”
會議結束後,周明光走過陳朝陽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朝陽同誌,擔子不輕啊。有困難不要一個人擔著。”
陳朝陽微微一笑,語氣謙遜:“明光書記,我隻是覺得,工業和農業,就像車的兩個輪子,缺一不可。
蘇北這個輪子現在有點慢,我試試看,能不能給它加點油,讓它轉得快一點。”
望著周明光離去的背影,陳朝陽心中清明。
他主動選擇蘇北,不僅僅是為了應對省委的工作安排,更深層的原因,在於那個尚在保密勘探階段的江都,正在蘇北專區的轄區內。
掌握了蘇北農業的指導權,他就能更名正言順、也更深入地介入那片土地的未來規劃。
工業的血液與農業的根基,注定是一股無法撼動的力量。
一九五一年,清明已過,蘇北平原上卻感受不到多少春暖花開的氣息。
風從廣袤的田野上刮過,卷起的不是泥土的芬芳,而是一股鹹澀味,裹挾著地頭返堿泛起的白色鹽霜,打在臉上,粗糙得像磨砂。
兩輛沾滿泥濘的吉普車,沿著灌溉渠邊坑窪不平的土路,顛簸著駛入了阜寧縣地界。
車裡,陳朝陽透過車窗,沉默地注視著外麵大片荒蕪的景象。
有些田地勉強種著春玉米,苗出得參差不齊,矮小枯黃;
更多的土地則直接裸露著,白茫茫一片,隻有幾叢耐鹽的蒿草在風中瑟縮。
“陳書記,前麵就是王家莊了。”副駕駛座上的蘇北專區農業局長李長河回過頭,語氣帶著小心,
“這一帶是咱們專區鹽堿最重的‘老堿窩’之一,地不好種,莊戶人家日子也艱難。”
陳朝陽“嗯”了一聲,目光依舊鎖在窗外。
眼前的景象,比他預想的還要嚴峻。
這與他在另一個時空記憶中,那個河網密布、稻浪千重的“蘇北糧倉”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時代的重壓,具象為這片無邊無際、病懨懨的土地,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停車。”他忽然說道。
吉普車在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渠邊停下。
陳朝陽推門下車,腳下是一片閒置的耕地,土壤板結得厲害,裂縫縱橫,白色的堿痕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