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夜霧漸深,某辦公室內,一盞昏黃的台燈是房間裡唯一的光源,將伏案長者的身影拉得悠長。
在靜謐的院落裡顯得格外明亮。
威嚴長者剛放下手中一份關於軍隊政治工作和乾部思想情況的報告,
眉宇間依舊帶著對建設現代化、正規化革命軍隊的深遠思慮。
手邊,一杯濃茶早已涼透,氤氳的熱氣早已散儘,隻餘下深褐色的茶湯。
秘書悄無聲息地走進,將三份厚實信函放在一堆待批文件的最上方,低聲道:
“首長,漢東省委的加急報告。
還有……陳朝陽同誌給您的私人信件。
機要通道剛送來,標注‘十萬火急’。”
“十萬火急?”
長者這張慣看秋月春風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被更深沉的關切覆蓋。
“朝陽?”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出現讓他關切,但十萬火急的信件又讓他詫異,如今國內建設時期,能有什麼事情稱得上十萬火急?
總不能這小子給他又捅什麼簍子了,思及於此,長者立刻從滿紙的“思想建設”、“部隊整編”中抬起頭,
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他沒有先去碰那兩份正式的報告,而是率先拿起了那封寫著“首長鈞鑒”的私信。
對於這位從槍林彈雨中闖出來、他寄予厚望的愛將,總是多一份牽掛。
他利落地撕開信封,展開信紙。
陳朝陽這力透紙背、熟悉的字跡撲麵而來。
【首長鈞鑒:
一彆數月,常在念中。
………
首長身體可還康健?
職陳朝陽於漢東蘇北,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與最誠摯的問候。
關山遠隔,但每每念及首長昔日之教誨,如在耳畔,成為職在此地攻堅克難之不竭動力……】
“哈哈~”
長者剛讀開頭,便忍不住輕笑搖頭,低聲吐槽:“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掉書袋了?這酸溜溜的字眼,寫得讓人肉麻……”
那笑意驅散了些許他眉宇間的倦色,似看到了那個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年輕悍將。
然而,這份輕鬆並未持續多久。
隨著目光在信紙上一行行移動,他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漸漸凝固、消失。
他的背脊不自覺地挺直,眉頭一點點鎖緊,最終擰成一個“川”字,那其中凝聚著震驚、痛心,以及越來越濃的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