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落後’武器對抗鋼鐵洪流——論技術不對稱下的戰術創新與裝備應急改進……”
此刻的陳朝陽,已經完成了從一個“預言者”到一個“建設者”的心態轉變。
內參上的文字,不再僅僅是痛苦的回憶,更是驅動他和這支軍隊,義無反顧地走向那條艱難但必須經曆的現代化之路的動力。
漢東軍事學院,這棟由舊時兵營改造而成的戰術模擬大廳內,雖門窗緊閉以隔絕蟬鳴,卻關不住那份低沉而持續的嗡鳴。
這不是機器運轉的聲音,而是一群群由數十人聚集議論所形成的聲浪。
距離上課還有一刻鐘,大廳內已近乎滿員。
巨幅朝鮮中線沙盤周圍,聚集著全院選拔的高級指揮學員,清一色的土黃色五零式軍服,卻掩不住各自迥異的氣質。
有前線帶來的粗糲與悍勇,有參謀人員的沉穩與精細。
更有不少學院的教員,一樣拿著筆記本,坐在後排或靠牆的位置,神情專注。
這幾乎已成為陳朝陽每月一次大課的標配場景,無人願意錯過。
關於誌願軍主力在第五次戰役轉移階段遭受重大損失的消息,已通過軍隊簡報,壓在了學院學員們的心頭。
在場的都是全軍選調的優秀師團、營級指揮員和參謀人員,以及學院的教員,他們對戰爭的嗅覺遠比常人敏銳。
台下,幾位較早輪換回國、或從其他軍區調來的學員正低聲交換著信息,他們的表情嚴峻,語氣中充滿了職業性的分析和難以掩飾的痛惜。
“老孫,你在誌司機關待過,消息靈通。這次……損失真的像簡報那樣?”一位原一野的劉團長眉頭緊鎖,聲音壓得極低。
被問到的孫參謀是年初因傷回國的,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晦暗:
“電報上的是數字,但換算成一個個連隊……觸目驚心。
關鍵是失利的方式,我誌願軍的短板,這次被敵人摸準了脈門,掐著我們的補給極限和部隊疲勞點打反擊。”
旁邊一位來自原四野的團參謀接口道,手指在沙盤邊緣虛劃了一條線:
“問題不單是後勤。
我研究過戰報簡報,敵人用的這叫‘磁性戰術’,黏住你,消耗你,待你攻勢衰竭,立刻用坦克集群沿公路網快速突進,專打我們行軍縱隊的結合部和指揮樞紐。
我們的交替掩護,在絕對的機動優勢麵前,太難了。”
“製空權…沒有製空權,一切都是空的。”另一位負責過防空訓練的乾部歎了口氣,
“白天部隊幾乎無法大規模機動,後勤車隊更是活靶子。
聽說有的部隊為搶運傷員,一個運輸排上去,回來不到一半…”
這些討論不是抱怨,而是帶著血淋淋教訓、高度專業化的複盤。
疑惑、沉重,以及一種急於找到破局之道的焦灼,在資深軍官們之間無聲地傳遞。
他們都明白,過去的經驗在麵對高度現代化的敵人時,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都彆猜了,”一個參加過前幾次陳朝陽課程的團長道,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篤定的期待,
“等陳主任來了,聽他怎麼說。上次他講步炮協同,點出的幾個關竅,效果立竿見影。”
這話立刻引起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