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被動應招:當裁判反饋“藍軍小分隊正於東南坡可疑區域進行爆破作業”時,他沒有立刻調動主力,而是果斷下令:
“命令三號假出口警戒小組,適度開火還擊,製造主力駐守假象。
二排沿四號支線坑道秘密前出,繞至敵側後,斷其歸路!”
一次漂亮的誘敵與反擊在無聲的指令中完成。
他學會了設置陷阱:他甚至主動“賣出”破綻,在裁判判定“藍軍空中偵察發現疑似新開挖痕跡”後,
他預判李雲峰會進行重點轟炸或偵察,便提前在那片區域布設了少量地雷和詭雷,而真正的主力則通過另一條隱蔽通道完成了轉移。
他活用坑道機動:麵對藍軍持續的監視炮火,他不再固守幾個主要屯兵洞,
而是命令部隊“在坑道網絡內進行輪轉休整”,讓敵人無法判斷其主力確切位置。
他越來越得心應手,坑道在他手中不再是靜態的掩體,而成了一個能呼吸、能偽裝、能吞噬敵人的活物。
與之相對,布簾另一側的李雲峰,則像一頭被無形蛛網層層纏住的猛虎。
他慣常的犀利和果決,在麵對這片沉默堅韌的地下堡壘時,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的暴躁寫在臉上:每一次“小分隊遭遇冷槍,傷亡巨大”、“試探性進攻被擊退,未能查明敵主要火力點”、“空軍轟炸效果評估:
疑似命中假目標”的裁判反饋傳來,他緊握的拳頭就更用力一分。
他習慣於在戰場上快速找到敵人的核心,然後給予雷霆一擊,但現在,他連敵人的主體在哪裡都摸不清。
他嘗試了多種戰術,卻屢屢受挫:
小分隊偵察爆破:派出的精乾小組往往在接近坑道口的過程中就遭遇精準射殺,或是觸發詭雷,損失慘重,收獲寥寥。
空中精確打擊:飛行員報告命中了目標,但裁判的裁定往往是“摧毀次要出口”或“未能對主乾坑道構成實質性威脅”。
持續的監視射擊:龐大的彈藥消耗換來的,隻是對麵山頭上更多的彈坑,以及夜間依舊會準時出現、來自不同方向的致命反擊。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用一柄巨大的鐵錘,瘋狂地砸擊一顆深埋在地底的釘子。
地麵被他砸得一片狼藉,但那顆釘子依舊牢牢釘在那裡,
並且不時會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給他的手掌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的“藍軍”士氣在這種無休止的消耗中持續下跌。
“推演暫停,雙方指揮官,中央沙盤複盤!”
陳朝陽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節奏。
深綠色布簾被兩位助教緩緩拉開,光線交織,映照出兩側指揮區內截然不同的光景。
李玉林從“紅軍”指揮區走出,步伐沉穩,但緊抿的嘴唇泄露了,他高度緊繃後的疲憊與亢奮。
另一邊,李雲峰大步跨出,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軍裝的風紀扣不知何時已被扯開,渾身散發著一種無處發泄的躁鬱。
兩人目光在中央沙盤上空短兵相接,一個內斂如深潭,一個銳利似即將出鞘的劍。
一石激起千層浪
幾乎在布簾拉開的瞬間,觀摩席上壓抑已久的議論聲便如同潮水般湧起。
學員們,早已按捺不住。
“看李雲峰那臉色,像是啃了一星期硬骨頭,牙都快崩了。”
一位學員嗓門洪亮,帶著點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揶揄。
他身邊幾位同樣風格粗獷的指揮員發出低低的哄笑,但眼神裡更多是感同身受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