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戰役後期,部分部隊斷糧,彈藥基數消耗殆儘,非戰鬥減員率急劇攀升,這並非指揮員之過,實為我全軍後勤體係無法支撐現代化大規模機動作戰的必然結果。”
“在敵高強度電子乾擾及空襲下,我軍以徒步通訊和有限無線電為主的通訊體係極其脆弱。
失聯之戰例,並非孤例。
指揮體係的瞬間癱瘓,導致部隊在敵反撲時陷入各自為戰、被動挨打的絕境。
信息權的喪失,使我們的指揮員在關鍵時刻成了‘瞎子’和‘聾子’。”
“麵對敵集群坦克沿交通線的快速穿插,我軍缺乏有效的反製手段。
戰士們依靠集束手榴彈、爆破筒進行血肉之搏,犧牲慘烈。
而我們無法為他們提供與敵裝甲力量抗衡裝備。
此次戰役證明,在無垠的平原與公路網地帶,我軍傳統的運動戰模式,已難以應對高度機械化之敵。”
寫到這裡,他筆鋒一頓,深吸一口氣,墨跡再轉,開始構築未來的防線:
“……因此,針對未來之敵,鋼鐵洪流,我軍必須徹底揚棄‘一戰定乾坤’的速勝幻想,正視戰爭已轉入長期戰略相持的現實。
在此背景下,我軍戰略必須做出根本性調整:從追求大規模殲敵的戰略進攻,轉變為在堅守中大量消耗敵有生力量的戰略防禦。
而實現此戰略目標的唯一有效載體,即是構建‘以坑道為骨乾的彈性防禦體係’。”
他的筆觸變得愈發堅定,開始詳細勾勒這座“地下坑道”的藍圖:
“體係的生命力,在於網絡化與功能化,我們必須超越‘防炮洞’的初級思維。
未來的坑道,應是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網絡,將指揮所、屯兵洞、火力點、救護所、彈藥庫、水源地有機連接,形成能獨立長期生存和作戰的地下堡壘群。
主乾坑道需能抵禦重磅炸彈,分支坑道確保兵力火力靈活機動。
體係的存續,高於表麵陣地的得失。”
“戰術的靈魂在於彈性防禦,表麵陣地彈性放棄,核心坑道堅決固守,夜間反擊高效恢複’,將是未來防禦作戰的核心原則。
白天,以少數觀察哨監視,主力深藏於九地之下,避敵炮火鋒芒;
夜晚,則利用坑道機動,如雷霆般出擊,對占領表麵陣地、立足未穩之敵實施短促、猛烈、精準的反擊。
我們要讓敵人占領的每一寸土地,都變成需要不斷付出血的代價的‘雞肋’。”
“此戰法的精髓在於,將敵人依仗的火力、機動優勢,轉化為其不得不承受的漫長時間和慘重傷亡的劣勢。
我們不再與敵比拚鋼鐵的瞬間投入,而是比拚意誌、韌性和在殘酷環境下持續作戰的能力。
以此‘活性’體係,耗敵之‘有儘’,方能揚我之‘無窮’。”
筆鋒在此凝聚了更深的沉鬱與銳利,陳朝陽開始撰寫報告中最為敏感,也最具戰略預警意義的章節,即對所謂“停戰談判”本質的研判。
“……當前,敵我力量於三八線附近形成僵持,短期內均無法徹底擊垮對方。
在此背景下,敵人放出和談空氣,乃是其基於當下戰略困境的一種必然選擇。
對此,我們應有清醒的認識:談判本身,即是戰爭的另一種延續,是更為複雜、更為險惡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