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梅花可能進過雲夢山?”崇明激動的聲音有些大,不過閔澍也聽不見,隻能看見他的激動表情。“這怎麼可能呢?以梅花的年齡,在文一斐和白墨十八年前那一次進雲夢山時她才14歲,再往前我進雲夢山時她也才4歲啊!到八年前她已經來雲上學院當師長了,我記得那次她一直在學院裡沒去雲夢山啊!”
閔澍擦了一下鏡子,“十八年前那次,梅花和我都在雲夢山腳下,我們沒有被萬世瀑布選中,一直留在外麵。也是那次,我才認識的梅花,她當時隻有14歲,什麼都不懂的樣子,隻是隨著她的師長來觀摩學習的。”
“那她一直都在山腳下嗎?”崇明好奇地問。
閔澍沒有動,他把手放在鏡子上很久都沒有動,可能是想到了什麼,閔澍最後還是擦了擦鏡子,“在文一斐他們進山後的第二天晚上,其實,那晚上梅花不見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記得那天後半夜,梅花很著急地敲我的門,她求我幫她一個忙,就是要我跟她師長說她整晚上都和我在一起。當時她十分著急,而且,而且她很真誠,所以我就幫了她這個忙。這件小事我一直沒有在意,一直到後來,我離家去異族做機要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隻帶上了成親時梅花送我的這麵鏡子。
這麵鏡子陪了我十年,我一直是當成一個對梅花的念想而已。直到回來後我來到雲上學院,文一斐當時建成這個萬世淵我們大家來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我一直放在懷裡的這麵鏡在顫動,當時我以為是我出現了幻覺。後來,我專門獨自過來一趟,發現這麵鏡子真的和萬世淵是有感應的。
我就在想,這個鏡子怎麼會跟萬世淵有感應呢?我想了很久,能想到的就是十八年前在雲夢山腳下,梅花消失的那個晚上,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是不是進了雲夢山,所以她才有這麵和青髓、萬世淵這些與雲夢山相關的法器同一係列的鏡子。
我不知道,我隻是懷疑。”
崇明聽完後若有所思的好像是在回憶之前發生的一些細節,然後看著閔澍問道,“這個事,你沒有問過梅花嗎?”
閔澍難得的臉一紅,擦了擦鏡子,“那個,你知道的,我不敢問她......”
崇明不厚道的笑了,“你們倆啊,真的是,千年怨偶吧!誰也離不開誰,誰也降伏不了誰,還偏偏要在一起,相愛相殺!”
就在兩位師長一邊喝茶一邊聊天的時候,而萬世淵裡,已經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
林驊揉了揉自己粗糙的臉頰,乾枯的嘴唇,在這片沙漠裡,他不知道自己過了幾天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可以記住自己是在第幾個夜晚和衣而睡,但後來,當他第一次記不清日子以後,就再也無法確定時間了,好在,林驊並不對此有所糾結。
在這片沙漠裡,林驊沒有食物,沒有水,但是很神奇的,他並沒有被餓死或者渴死。好像這片沙漠的設定就是讓林驊體會著輕度的饑渴感不吃不喝也能活下去。饑渴感是輕度的,但還是有的,身體的表現,被曬黑,嘴唇乾枯,皮膚被風沙吹的粗糙,還有那沒有工具可以剃剪的胡子一直瘋長著,這些都是存在的。
夜晚,沙漠裡的寒冷還是讓林驊能夠體會到偶爾的發抖的。說實話,在這節課之前,林驊很少會關注到自己身體的感覺,渴了、渴了、熱了、冷了,這些感覺好像有,但從來沒有進過林驊的腦子裡。就在平時練武時,偶爾的受傷帶來的疼痛感林驊都很少能注意到,以至於有的時候發現自己胳膊上有一個傷口,血都已經凝固了乾巴在皮膚上麵的時候,林驊會想不起來這個傷口是怎麼出現的。
但在這片沙漠的日子裡,林驊不知道要做什麼,無事可做,就這麼呆著的時候,他慢慢體會到身體的反應。嗯,風吹著臉頰,還是有些疼痛的感覺的,像是刀子剌過的,之前看書上寫的好像是這麼形容的。
林驊蹲在一個沙丘的高處,一手摸著自己的臉和胡子,一手抓起一把沙子,然後將沙子從手指縫裡緩緩流下,就這麼,沙子流下,然後再抓起來,再鬆手流下。
由越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探索和分析,他判斷自己八成是在一個龐大動物的肚子裡。
這個動物會是什麼呢?由越坐在柔軟的有著粘液的地上,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環境的味道,不太在意腥臭的氣息。如果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這個動物的一個器官,胃或者什麼的話,按照現在這個空間的比例看,這個動物的體型比自己所知道的最大的動物大象還要大很多。由越想起來之前白墨逼自己背的古文,好像有什麼,鯨?對,好像是《爾雅》中就有這麼一段描述:“鯨,海中大魚也。其大橫海吞舟,穴處海底。出穴則水溢,謂之鯨潮,或曰出則潮上,入則潮下;其出入有節,故鯨潮有時。”。能吞舟的大魚,在大海裡,那應該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動物了吧,那麼,自己現在是在大魚的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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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越躺下來,看著這個足有廟堂大殿那麼大的空間裡,如果是大魚,那,這裡是大魚的胃?可是過去這麼多天了,當然,這裡看不見日出日落,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日子,但憑感覺來說過去了很多天了。但這裡沒有什麼變化,沒有進食湧進來食物或者水之類的,所以,由越對“胃”這個可能性保持懷疑。但還能是什麼呢?魚鰾嗎?如果是的話,這裡跟自己平時見到的河魚的魚膘很不一樣,魚鰾內裡應該都是空氣,會很乾燥吧,不會是像現在這樣,濕乎乎,黏唧唧,腥臭腥臭的。
由越歎了口氣,他又看看周圍的肉壁,這個昏暗的空間裡之所以還能看見亮光,其實是因為在肉壁的粘液層裡麵,有一些會自發光的東西,不知道是磷粉或者什麼會閃光的物質,總之,那些光亮讓自己在這某個大魚的肚子裡還不至於是個瞎子。
夜晚的時候,海浪拍打著燈塔下礁石的聲音特彆大,任天飛爬到燈塔的頂上坐下,這幾個夜晚,任天飛都是這樣坐著,因為白天陽光很強烈,他會躲在燈塔裡麵睡覺。人生這四十年來,任天飛第一次任性地在白天肆意睡覺,是的,任天飛一直活的很努力,很嚴格,很珍惜時間。像現在這樣,無事可做,可以任意地浪費光陰,睡覺,發呆,看著深夜裡的大海什麼都不想,真的是非常難得。
這座燈塔離海岸很遠,不像一般的燈塔是建在海岸、港口、河道或者海灣,這座燈塔孤零零地呆在大海上。當然,燈塔無法自己飄在海上,燈塔的基座是海裡的一個極小的礁石或者稱之為島嶼,小到隻有燈塔的基座那麼方寸之地露出海麵。
幾天前,任天飛從燈塔跳入過海裡,他水性極好,在海裡看見了支撐燈塔的那個礁石,是從海底一直延伸出海麵的,很細,很小,就想一根柱子一樣從海底伸出來撐起了整座燈塔。任天飛無法潛得更深,便遊回了海麵,重新爬上燈塔以後,任天飛一直在想那麼細的礁石柱子在海裡怎麼會不倒呢?
燈塔隻在最高處有一層有著屋頂的了望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房間,好像是個實心的燈塔。在了望台地麵上有一個石製的架子,架子上嵌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這個夜明珠就是每天晚上燈塔的光亮來源,釋放著信號。任天飛第一次看見夜明珠的時候很驚訝,怎麼會有人用這麼名貴的東西當燈塔的光源呢?當然,任天飛不知道這顆夜明珠到底有多貴重,他這輩子也沒有見過夜明珠,唯一拿過的珠子就是第一節課易緋師長給每個人發的隨命珠,對了,還有那次喝酒時宣宜遞過來的赤紅琉璃珠,彆的珠子就完全沒見過。所以,當任天飛看著這個夜裡會一直發光的大珠子時,他猜測的,這是夜明珠。
夜晚坐在屋頂上,可以避開那光亮的夜明珠,夜明珠耀眼的光芒並不能讓任天飛感覺到愉悅。所以,他喜歡像這樣坐在屋頂,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任天飛可以無拘無束地計算著海底伸出來的礁石柱子是如何支撐著這座燈塔的,或者思考者那些自己之前並不想去想起的一些事,還有,某個人。
肅臨花了很長的時間來適應在海底行動,比如,走路,比如,坐下,比如,躺下。
雖然在水裡呼吸和睜眼都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但行動起來,還是有很多不便的感覺。很多天來,對,這又是一個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日的地方,因為看不見天光。很多天來,肅臨沒有餓,也沒有渴,隻是會困,困的時候就放鬆全身,像屍體一樣飄在海底,慢慢地睡去。
在這裡的睡眠,極其的好,這種感覺讓肅臨很意外。肅臨的母親有很多年的失眠症,所以,肅臨從小就睡得不好,或者不完全是母親的原因,可能也是因為自己總是把心事藏在心裡吧,晚上就很難安眠。在這裡,肅臨想睡覺的時候就卸下全身的力氣,慢慢地,自己就飄在了水裡,胳膊、腿、頭、還有軀體,放鬆下來後是慢慢卷曲的姿態,好像是被海水拖扶著、擁抱著,肅臨仿佛是回到了胎兒的狀態,睡在母親肚子裡的羊水裡,那時的自己,應該也如現在一樣放鬆吧。
真的很放鬆,腦子裡麵什麼都沒有,肅臨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一樣,一切都消失了,消失過後帶來的並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安心。為什麼會是安心呢?當肅臨醒來後一直很好奇自己為什麼能睡的那麼好。特彆是,當自己感覺到一切都消失以後竟然會覺得安心,肅臨開始回想自己的那還很短暫的一生。
身為三公大將軍的長孫,肅臨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爺爺希望自己從軍,父親希望自己從政,母親希望自己不要離開她的視線,老師希望自己可以名列前茅以彰顯他的教學水平。和安寧在一起,是自己從小就知道的事情,那時是大人們總提起的玩笑。爺爺和先皇從小就是至交,他們一起打下的天下,爺爺輔佐先皇一輩子,直到兩年前先皇駕崩。新帝登基後,雖然爺爺是長輩,畢竟和新帝不是共過生死的情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爺爺為了安新帝的心,主動上交軍隊的兵權,請纓駐守在人族和異族最重要的要塞,新帝也保留了爺爺三公大將軍的名號以彰顯自己的重情義。想來,自己已經兩年沒有見到爺爺了。在先皇駕崩之前,留了口諭讓肅臨和安寧成年後成親,以全了兩家的情分。這才讓他和安寧正式在一起,是的,自從和安寧真正開始談戀愛,肅臨發現安寧對自己也是有期待的,她希望自己成為更有能力以及可以擁有更多權力的人。
宣宜說的對,安寧是強者,強者往往更喜歡強者。可是,自己呢?
自己到底是誰?自己到底想成為誰?自己到底能成為誰?自己到底會成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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