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掉整個世界?”
宣宜看著溪水旁邊的空地,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
宣洋用短刀劃斷自己的喉嚨的時候,一腔熱血噴湧出來。
宣禾用手捂住宣宜的眼,宣宜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宣禾的手裡掙脫出來,她衝到宣洋麵前。宣洋的喉嚨斷了,他已經不能說話,而且,血流的太快,宣洋跪在地上眼看著就要倒地,他用手撐著地,然後看著宣宜,眼神裡充滿了擔心和拒絕,他努力的搖了一下頭。宣洋不想宣宜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那是他最愛的小寶貝,他不想自己嚇著小寶貝,他不想宣宜經曆那麼殘忍的事情,就像他當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經受喪母之痛一樣。但這個時候,宣洋再也做不了什麼了,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宣宜,然後自己側身倒下。
宣宜衝到宣洋麵前的時候並沒有走近,而是在離父親三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她呆呆地看著父親在自己麵前慢慢倒下,看著父親的脖子咕咕冒血直至沒有血再流出,看著父親至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裡流露出對自己的擔心。宣宜什麼都沒有做,她沒有哭,沒有叫,沒有走過去,隻是,那麼呆呆地站著。
不過,宣宜沒有呆太久,因為,天空忽然變成了紅色,血紅的紅色,隨後,狂風大作,那幾個跟著宣禾的高手回到宣禾身邊保護著宣禾。
隻見一個全身紅衣的女子從天而降,落在宣洋的屍體的後麵,那女子身型高大,散著頭發沒有裝飾,但一襲紅裙卻是非常的鮮豔,就像宣洋那流了一地的血一樣的鮮豔。
宣宜抬頭看了看紅衣女子,並沒有說話,紅衣女子看了看宣宜,又看了看宣洋的屍體,臉上本沒有表情,但一股颶風卻從她身後拔地而起,山穀中樹林裡的大樹好多被連根拔起,小溪裡的溪水也隨著颶風飛向了高空。
紅衣女子看向更遠處的宣禾,依然是麵無表情,“宣禾!”
宣禾看到紅衣女子以及她背後的颶風,絲毫沒有畏懼,而是向前走了一步,“你,便是叢笙?”
紅衣女子說話的時候好像嘴都沒有動似的,“既知我是誰,你怎敢到此地?”
“我來接我的兒子和我的孫女,是宣洋通知我來的。”
“這,就是你來接你兒子的結果?”
“宣洋,是我宣家繼承人,他與你隱居此處已有十餘年,棄家族責任和人族大義而不顧,已然是我宣家的逆子。但,他為了你,寧願當逆子,寧願放棄自己一世功名與清譽而與你無名無份地在一起。走到如此,我作為一個父親,也隻有心痛!”
“於是,你便殺了他?”
“我怎麼會殺了自己的兒子?”宣禾扶了扶身邊的人,喪子之痛還是讓這位老人有些吃不消。“我這裡有一封我兒的信,你看了,可能就明白了。”
叢笙沒有接宣禾遞出的信,她輕輕抬了抬手,那封信便自己飛到空中,然後自燃一把火燒掉了,宣禾看著自己兒子的信被燒,心中一痛,“你?”
就在這時,空中不知道哪裡有人在說話,而且,是宣洋的聲音。
“父親,孩兒不孝,一走十數年,您還好嗎?”聽到宣洋的聲音,宣禾愣住了,聽到兒子那麼溫情地叫著父親,宣禾有些不知所措。
“這十多年,孩兒一直與自己的愛人和孩子生活在無人之地,是的,我與叢笙有了一個女兒。
當年,為了得到南山,也就是開啟天書的鑰匙,孩兒遠赴逍遙鎮綺麗苑,在江湖眾人滅門綺麗苑的時候,我救下了叢笙。當時,我以為她就是個青髓的守護者,後來我發現她是個特彆的女子,她沉默、她清冷,而且她好像對人世間的許多東西都很陌生,她就像一杯清水一樣,但同時她對人世間的很多東西充滿了好奇,那種真誠的好奇的眼神,我從未在誰的眼中見過。我就像她的向導一樣帶著她走遍千山萬水,直到,她帶我去了雲夢山。
已經過了雲夢山開啟的時候,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您希望我可以上雲夢山可以成為開啟天書的那個人而光耀宣家門楣。但是,叢笙她走到雲夢山萬世瀑布腳下的時候,那瀑布非常自然地打開了,她就那樣拉著我進去了。在萬世瀑布的那一邊,叢笙對我說:我可以幫你打開天書,但是,打開後你將永遠無法再見到我,你自己選擇吧。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青髓不是鑰匙,叢笙才是那個南山,才是那個開啟天書的鑰匙。
後來我們遇到了文一斐還有白墨他們,一路上,我都沒有想好要怎麼選擇,直到,叢笙在雲夢山頂引得天空異變,她最後問我:你確定嗎?我知道那一刻我就要接近父親您的期待和整個人族的希望了,但是,最後,我說,我不確定。
那一刻,我不想要什麼天書,為什麼要打開天書呢?沒有天書,人族或者人類以及所有的生命不都活得好好的嗎?為什麼,要寄希望於那個什麼天書而得到不屬於我們的什麼妄想?我不要,我隻想,還可以看見叢笙。所以,我阻止了叢笙打開天書,而且和她一起離開了雲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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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叢笙是誰,她為什麼有能力打開天書,我隻是,當她是一個單純的女孩,我想和她一起生活。叢笙知道後,就在雲夢山腳下靠近雲山鎮的迷穀樹林裡挖了一個山穀,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山穀。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這個山穀就像外麵的世界一樣真實,當時我沒有想那麼多,我隻是想著不管這是個什麼地方,我都願意和她一起呆在這裡。
我不知道那些話本裡的故事都是如何想的,把許多戀人隱居的日子寫的那麼的美好,但真實的是,一地雞毛。特彆是和叢笙那樣的人在一起,她冷漠、她不諳世事,她不理解世間的感情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們的女兒出生之後,她幾乎沒有管過孩子,她隻會站著那裡看著,她幾乎沒有抱過孩子,她總是遠遠的一句話都不說,就連孩子受傷了她也不心疼,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我們在一起的十多年,她什麼都不會做,想要什麼都是讓我做,我覺得很辛苦,但這些辛苦還是比不過我對孩子的擔憂。孩子一天天長大了,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死了,她的母親又不管她,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困在這個山穀自生自滅吧。而且,而且這裡隱居的日子,我也過夠了,所以,我準備了很久與您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