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世子……世子他……”雲珠嚇得話都說不完整。
“他……他吐血了!”
沈青凰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衝向裴晏清的臥房。
門被猛地推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隻見裴晏清半倚在床榻上,臉色慘白如紙,唇角和胸前,是大片大片刺目的暗紅色血跡。
他雙目緊閉,已然陷入了昏迷。
“裴晏清!”
沈青凰衝到床邊,聲音都在發顫。
她伸出手,想要去探他的鼻息,指尖卻抖得不成樣子。
前世今生,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無措的恐懼。
“快!快去請太醫!”她厲聲對一旁已經嚇傻的下人吼道。
長風早就已經去了。
很快,長風帶著幾位太醫趕了回來。
太醫們輪番上前診脈,一個個麵色凝重,最終都隻是搖頭歎息。
為首的劉太醫躬身道:“世子妃,請恕我等無能。世子殿下體內積毒已深,早已侵入五臟六腑,如今毒性猛然爆發,您……還是準備後事吧。”
油儘燈枯。
準備後事。
這八個字,像是一道催命符,將沈青凰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擊得粉碎。
很快,整個國公府都被驚動了。
婆母周氏趕來時,一看到兒子那副模樣,當場就哭暈了過去。
二房的王氏和三房的李氏也聞訊趕來,圍在床邊,假惺惺地抹著眼淚。
“哎呀,這可怎麼是好啊!晏清這孩子,怎麼突然就……”
“大嫂,您可要挺住啊!節哀……”
“快,快去準備後事吧,看這情形,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她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紮在沈青凰的耳朵裡
府中一片哭聲,王氏和李氏已經開始低聲盤算著喪事的規製,仿佛裴晏清已經是個死人。
混亂之中,沈青凰卻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恐懼被怒火所取代。
原本慌亂的眼眸,此刻隻剩下一片冰冷,怒吼一聲!
“都給我出去。”
哭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她。
“我說,所有人都給我出去!”沈青凰猛地提高了音量。
目光掃過王氏和李氏那兩張虛偽的臉。
“我夫君還沒死呢!你們在這裡號喪給誰看?”
王氏和李氏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張了張嘴,卻沒敢反駁。
“長風,把所有人都請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
“是!”長風立刻領命,將一眾下人和哭哭啼啼的周氏,連同心懷鬼胎的二房三房,全都請了出去。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床上昏迷不醒的裴晏清,和沈青凰、長風三人。
沈青凰走到門邊,親手將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落了鎖。
而後,她轉過身,走到長風麵前。
她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風被她看得心頭發毛,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視線,艱難道:“世子妃,這……這是主子的秘密……”
“秘密?”沈青凰氣笑了,她一把揪住長風的衣襟,將他拽到自己麵前,一字一句地問道,“人都快死了!還跟我談什麼秘密?”
長風被她的氣勢所懾,終是扛不住那份壓力,將深藏多年的真相,和盤托出。
“主子……主子他很多年前,就被人暗害下了奇毒枯榮。此毒不會立即斃命,卻會日複一日地蠶食人的生機……主子他……他早就看透了府裡的家族傾軋,也看透了朝堂的黑暗,為了保全老夫人,不讓她成為彆人攻訐的目標,所以才……才放任自己死亡”
長風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乎細不可聞。
沈青凰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她聽懂了。
為了保全母親周氏,所以他甘願做一個無用的、隨時會死的病秧子,讓所有人都對他放鬆警惕。
“放任自己死亡,這是什麼意思?”沈青凰問道!
長風猛地閉上了嘴,垂下頭,沉默不語。
他不能說。
不能說主子早就找到了解毒之法,卻為了那個秘密,甘願放棄。
他不能說出主子真正的秘密。
沈青凰看著他這副默認的樣子,胸中那股怒火猛地竄了上來。
“你的意思就是,”她盯著床上那個生死不知的男人。
聲音顫抖。
“是他自己想死?”
長風猛地抬起頭,然後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世子妃!”他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主子他……他不是想死,他是不得不死!是屬下無能!屬下勸過無數次,可主子心意已決,誰也勸不動!”
這番話,無異於默認了沈青凰的猜測。
一股無名之火,夾雜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怒,從沈青凰的心底竄起。
她見過求生不得的,卻從未見過這般處心積慮求死的!
裴晏清,你好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