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臉色煞白,想上前卻又被那明晃晃的劍刃逼退,急得滿頭大汗。
麵對數把隨時可能刺穿自己喉嚨的利劍,李沐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雜音,“他的肚子裡流出來的,是血,還是糞水?他的腸子已經斷了,穢物灌滿了五臟六腑,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活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憤怒的臉,語氣愈發冷冽。
“再看看張揚!他腿上的箭頭帶著倒鉤,每拖延一息,失的血就多一分,你們在這裡跟我拔劍逞威風,就是親手把他往死路上推!”
李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們說我巴結張鵬?可笑!若真要巴結,我該救的,難道不是百將大人的親衛阿夏嗎?”
“他,是你們的袍澤,難道張揚,就不是這支大軍的袍澤了嗎?”
一連串的質問,讓幾個親衛冷靜下來,他們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動搖。
是啊,李沐說得對,從功利的角度,救阿夏才是最優解。
他放棄了,隻能說明,是真的沒救了。
那為首的親衛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李沐不再理會他們,猛地轉向已經呆住的張鵬,厲聲喝道:“還跪著等死嗎?想讓他活命,就立刻把他給我按到那邊的木板上!找幾個人來,把他手腳都給我捆死了!”
他眼中寒光一閃,話語如刀。
“是死是活,看天意,也看你這個當哥哥的,夠不夠狠心!”
張鵬如夢初醒,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抹了把臉上的淚,嘶吼著招呼幾個斥候,七手八腳地將不斷呻吟的張揚抬到了一張用於手術的寬大木板上,用牛皮帶將他的四肢死死捆住。
李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陶瓶,擰開塞子,一股濃烈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
他捏開張揚的嘴,將半瓶烈酒粗暴地灌了進去。
“咳咳……辣……”張揚被嗆得劇烈咳嗽,臉瞬間漲得通紅。
“待會兒會比這辣一萬倍!”李沐冷冷地扔下一句,將剩下的半瓶酒儘數澆在了那支狼牙箭周圍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啊——!”
烈酒浸入翻開的血肉,那股鑽心的刺痛讓張揚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猛地弓起,若不是被死死捆住,隻怕能當場跳起來。
李沐拿起手術刀,在燭火上反複燒灼,直到刀刃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他走到木板前,帳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那隻手,穩得像泰山之石。
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憐憫,在張揚驚恐到極致的目光中,那柄燒紅的短刀,貼著沒入血肉的箭杆,狠狠地紮了進去!
噗嗤!
那不是切,是剜!
“呃啊啊啊啊——!”
張揚的喉嚨裡,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嘶吼。他的眼球暴突,青筋從脖頸一直蔓延到額角。
這已經不是醫治,這是一場酷刑!
張鵬在一旁死死按著弟弟的肩膀。
而李沐,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眼神專注而冷酷。
張揚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