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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行雲赴約。
張府的宴席極為奢華,山珍海味,水陸畢陳,舞女妖嬈,樂聲靡靡。
張去逸坐在主位,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頻頻舉杯,仿佛前幾天在京兆府衙門被打得哭爹喊娘的人不是他一樣。
“陳大人,年少有為,真是國之棟梁啊!來,老夫敬你一杯!”
“國丈大人謬讚了。”陳行雲舉杯回應,心中卻警惕萬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去逸揮退眾人,整個宴客廳隻剩下他們二人。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
“陳行雲,你好深的算計,好毒的手段!”
“拿我張家開刀,讓你在陛下麵前嶄露頭角。再踩著郭家上位,讓你一步登天,成了金吾衛中郎將!”
“我們張家,倒成了你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陳行雲聞言,心中喊冤,分明是自己自黑才得到了唐肅宗信任。
他放下酒杯,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道:“國丈大人,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我陳行雲何德何能,敢拿張家當墊腳石?這一切,不過是陛下聖明罷了。”
“至於郭家之事,更是無稽之談。我若真想踩著郭家上位,又何必用那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豈不是自毀前程?”
這件事,與張家,與郭家,都沒有半點關係。
這隻是他陳行雲,遞給皇帝的一份投名狀。
一份,獨屬於君臣二人的默契。
“好一個陛下聖明!”
張去逸見他矢口否認,冷笑一聲。
“陳行雲,你少跟老夫打馬虎眼!你我都是明白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沒必要再說了。”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緊緊盯著陳行雲,似乎想從他臉上瞧出些什麼破綻。
陳行雲聞言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國丈大人言重了,下官不過是京兆府府尹,職責所在,便是維護京城治安,懲治不法之徒。”
“貴公子當街縱馬行凶,我不過是按例行事。”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公事公辦”四個字上。
張去逸的臉色愈發難看,胸口一陣起伏,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按例行事?說得好聽!京城裡橫行霸道的紈絝子弟多了去了,怎麼不見你去抓?偏偏就盯著我張家不放?”
“陳行雲,你敢說你沒有半點私心?”
陳行雲直接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夾了一筷子鹿肉,細細品嘗起來,嘴裡還嘖嘖稱讚。
“嗯,國丈府上的廚子,手藝果然不凡,這鹿肉做得外酥裡嫩,入口即化,不錯,不錯!”
他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完全沒把張去逸的質問放在心上。
張去逸看著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差點當場掀了桌子。
他活了這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軟硬不吃,刀槍不入!
“說吧,陳行雲,你到底想怎麼樣?”
最後張去逸實在沒辦法,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來了!
陳行雲心中一笑,知道正題終於來了。
他放下手中的玉箸,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這才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去逸。
“國丈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朝廷法度,豈是金錢可以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