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老管家聞聲,立刻小跑著湊上前來,恭敬的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陳行雲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老福,去,馬上收拾東西,把府裡值錢的細軟都打包好。”
管家福伯聞言,頓時滿頭霧水,“大人,咱們這是……要搬家?可這府邸不是陛下禦賜的嗎?咱們要搬去那兒啊?”
陳行雲微微搖頭,目光望向皇宮的方向。
“京城,怕是呆不久。咱們得離開一段時間。”
福伯心中大驚,臉上寫滿憂慮。
“大人!可是今日朝堂之事……那些人還要對您不利?咱們走,這京兆府尹的位子怎麼辦?”
“無妨。”
陳行雲擺擺手,麵不改色道,“有些事,總要暫避鋒芒。你隻管去辦,我自有安排。”
吩咐完管家之後,陳行雲換上一身素淨的常服,連片刻都未耽擱,立刻再度出門,直奔皇宮而去。
……
禦書房內,唐肅宗李亨正坐在輪椅上,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折。
太監通報陳行雲求見時,他的眉頭皺一下,但還是揮手讓人進來。
陳行雲快步走進禦書房,“撲通”一聲,便直接跪倒在地。
“臣,陳行雲,有負陛下信任,在朝堂之上鬨出如此事端,致使龍柱染血,國體蒙羞,臣無顏繼續呆在京城之中,居京兆府尹之位!”
他這番話說得懇切至極,頭深深叩在冰冷的金磚上。
話音落下,禦書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唐肅宗停下了手中的朱筆,抬起頭,目光幽森地凝視著跪在地上的陳行雲。
那股屬於帝王的威壓,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空氣仿佛都變的粘稠,令人膽寒!
陳行雲能清晰感覺到,頭頂那道目光從審視,慢慢變的不悅,甚至帶上一絲冰冷的失望。
他知道,唐肅宗誤會。
皇帝以為自已是被張去逸嚇破了膽,要臨陣脫逃。
陳行雲不敢再等,立刻解釋起來。
“陛下,臣並非畏懼國舅。隻是今日之事,雖是臣占了上風,卻也徹底撕破了臉皮。”
“臣擔心,接下來勳貴集團必有猛烈反彈,他們明麵上動不了臣,暗地裡的手段卻防不勝防。”
“若臣繼續留在京城這個漩渦中心,隻會給他們更多的借口,到時候,反而會讓陛下您難做。”
聽到這番話,唐肅宗眼中的寒意稍稍退去,但依舊沒有開口,示意陳行雲繼續說下去。
陳行雲心中稍定,知道自已的話起作用,於是拋出了自已真正的目的。
“臣鬥膽,懇請陛下準許臣暫時卸下京兆府尹之職,前往城外農莊,專職督辦勞改營事宜!”
“如此一來,一則可以對外顯示臣‘將功贖罪’,平息部分勳貴的怒火,讓他們暫時找不到攻擊的目標,算是對陛下的一種保護。”
“二則,臣也可以借此機會,避開京城這無處不在的耳目,在暗中查探張去逸及其黨羽的罪證,為將來徹底扳倒他們做準備!”
唐肅宗靜靜聽完,臉上那緊繃的線條終於徹底鬆弛下來,緊接著,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一個以退為進!”
“朕心甚慰,好,朕就準了你的奏請!”
“京兆府尹的官印,你暫且留著。朕會對外宣稱,你因督辦勞改營有功,特派你全權負責此事。至於京兆府的日常事務,朕會派個心腹暫代,等你回來。”
“如此,既全了你的名聲,也方便你行事!”
陳行雲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再次拱手道,聲音嘶啞:“臣……謝陛下天恩!”
唐肅宗擺擺手,含笑道:“去吧,放手去做。朕,在京城等著你凱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