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和殿早朝。
文武百官剛剛站定,整個大殿的氣氛就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國舅張去逸站在隊列裡,眼觀鼻,鼻觀心,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那微微顫抖的眼角,卻暴露他內心的不安。
陳行雲站在另一側,神色平靜,仿佛昨夜那個在醉春樓裡禍水東引的不是他。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太監尖細的嗓音在殿內回響。
話音剛落,禦史中丞郭晞出列。
“啟稟陛下,臣,要彈劾駙馬都尉張清!”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臣彈劾張清,強占良田,逼死無辜佃農三家一十五口!”
“彈劾他私設公堂,草菅人命!”
“彈劾他勾結官員,倒賣官倉糧食,中飽私囊!”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請陛下為民做主!”
郭晞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太和殿內炸響。
“陛下!臣冤枉啊!天大的冤枉!”
張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拚命磕頭,“郭晞他這是在構陷臣啊!”
國舅張去逸也立刻出列,跪在張清旁邊,臉上滿是悲憤。
“陛下,郭中丞所言,駭人聽聞!”
“凡事都要講證據,豈能憑他一麵之詞,就汙蔑皇親國戚?我這張家滿門忠良,怎會出此等孽畜,請陛下明察!”
張家一派的官員見狀,呼啦啦跪下一大片,紛紛開口。
“請陛下明察,切勿聽信讒言!”
“國舅爺所言極是!無憑無據,豈能定罪!”
郭晞身後的幾個禦史針鋒相對道:“證據?那些被逼死的冤魂就是證據,那些被搶走田地的百姓就是證據!”
“簡直是胡說八道!”
一時間,整個太和殿吵成一鍋粥,唾沫星子橫飛,跟菜市場沒什麼兩樣。
“夠了!”
龍椅之上,唐肅宗李亨猛的一拍扶手,發出一聲怒喝。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嚇的一哆嗦,噤若寒蟬。
唐肅宗麵沉似水,冰冷的目光掃過下方眾人,最後落在郭晞身上,聲音低沉的道:“郭晞,你說有證據?”
“臣,有!”
郭晞從懷中掏出那份陳行雲給他的罪狀錄,高高舉起,“陛下!此乃張清罪證!人證、物證,俱在其中!請陛下一觀!”
一名太監連忙小跑下去,接過卷宗,呈到禦案上。
唐肅宗展開卷宗,隻看幾眼,呼吸便開始變的急促,那張威嚴的臉龐漲得通紅,握著卷宗的手,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
“孽畜!你這個孽畜!”唐肅宗猛的將那份沉甸甸的卷宗,狠狠砸在張清的臉上。
紙張散落一地,張清看著上麵那一條條詳細到令人發指的罪狀,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和事件,整個人都傻,癱在地上,麵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郭晞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唐肅宗指著地上的張清,胸膛劇烈起伏,聲音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來人,給朕把這個畜生拖出去!斬立決,即刻行刑!”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張清嚇的魂飛魄散,褲襠一片濕熱,在地上拚命掙紮。
兩名金吾衛上前,如老鷹抓小雞般將張清架起,就往殿外拖。
就在此時,一個淒厲的女聲從殿外傳來。
“陛下,刀下留人啊!”
眾人回頭望去,隻見寧親公主一身素衣,發髻散亂,哭著從殿外跑進來,她不顧一切地撲到唐肅宗的龍椅前,跪倒在地。
“父皇!”
寧親公主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求父皇開恩,駙馬他就算有錯,也罪不至死!求父皇看在女兒的麵上,饒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