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要應下親事,也該讓媒人出麵。
到底是鄉下人家,沒見識,沒規矩,不成體統。
李娘子語氣硬巴巴的,“你是哪位?來我家作甚?”
老太太忍下心裡的不舒坦,再次報上了家門,且重點強調,她是陳家的老太太,是陳鬆的娘!
李娘子自然知道陳鬆是誰,她看上陳婉清做兒媳婦,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有個在縣衙做事兒的爹。
家裡有個男人在衙門中當差,所帶來的隱形好處多了去了。他們家若不是那死鬼男人,早先一直在獄中做牢頭兒,也置辦不出現在的家業。
李娘子麵上的表情立馬就軟化了,她眉目間漾起笑意,體麵的將老太太往家裡請。
即便她心裡還在狐疑,之前隱約聽說過這老太太是繼母,和大房的關係不睦,怎麼到了兒女親事這等大事兒上,陳鬆夫妻又請了老太太出麵?
李娘子眉眼閃爍,客氣的說道,“要知道在門口敲門的是您,我早過去開門了,哪至於如此慢待,真是太大禮了。”
“不妨事,這宅子距離大街近,什麼人都能摸過來。家裡隻你們娘幾個,謹慎些是應當的。”
回著話的功夫,老太太的眼睛在院子裡掃了一圈。
說實話,失望極了。
這院子從外邊看挺氣派,上好的榆木大門上刷了一層鋥亮的桐漆,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那個富貴老爺家。
可進了院子,落差太大了。
院子裡,滿打滿算也就三間正房,並一間廚房。可這院子裡沒水井,地方也小,看著就拘束的厲害,好似抬抬腿兒就能在院子裡走個來回。
就這?
就這!
婉月說這李家多好多富貴,可這進來一瞧,也就驢糞蛋子麵上光。
進了屋子再一看,也就比莊戶人家收拾的利索些,青瓷茶器替代了小村落裡的粗陶大碗,又多了幾件說不清名頭的擺設,其餘的,也就那樣。
老太太這一顆心,立馬涼了半截。
“娘,巧心說,趙家村有人過來了,是陳家應下我與大姑娘的親事了嗎?”
李存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長衫推門而入,話落音,他也看見了坐在桌邊的老太太。還以為這就是為他親事奔波的媒人,李存對人作了個揖,隨即目光灼灼的看著對方。
“您從趙家村來,陳家可是同意了我家的求娶?您看我們什麼時候登門合適?定親的時候拿什麼定禮比較體麵?”
“大郎!”
李娘子氣的渾身顫抖,卻還得克製著,不在外人麵前傷了兒子的體麵。
但兒子這個模樣,委實太讓她這個當娘的失望了。
她非常非常不滿意兒子的做派。
不過是個退了兩次婚的姑娘罷了,自家一貫穩重聰慧的兒子,就像是著了魔似的,死命的念著人家。
兒子為與陳家女結親,求了她一年又一年,從他十歲去趙秀才那裡讀書,直到現在都沒打消那心思。
偏那陳家的姑娘婚事也是坎坷,成了又退了,成了又退了,幾次三番給他兒子念想。
如今家裡男人走了,兒子翅膀硬了,與她這當娘的掰腕子,非要娶陳家的姑娘進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