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聞言,麵色更沉了。
老太太猶且在絮叨,“我家老大那差事來的不容易,如今還沒在縣衙站穩腳跟。即便咱們兩家成親,等閒也不能去請托我家老大幫著辦事。若是壞了我家老大的差事,我老太太可是不依的。”
李娘子麵色漆黑,如同烏雲罩頂。
她答應兒子去陳家提親,一來自然是耐不住兒子的央求;二來,是因為聽說,陳家會給陳婉清陪嫁兩畝良田;三來,就是因為陳婉清有個進了衙門當差的爹。
良田的價格不低,一畝上好的水田要價八兩,旱地要價六兩。
縣城郊外的地更貴,普遍比村裡的貴出一兩去。
兩畝地就是一、二十兩銀子,足夠他們一家一年嚼用了。
說好的陪嫁良田沒有了,鋪子的活計還得繼續做,而老太太更是代為傳話,有事兒不許請托在衙門當差的陳鬆……
那這門親事還有什麼可取之處?
怕也就剩下陳婉清那張嫵媚嬌豔的臉了。
可姑娘家,生的那麼出挑做什麼?
她兒子是要考秀才做狀元的,再壞了兒子的身子,那真是和娶個災星進門沒兩樣。
李娘子臉上的笑一點都掛不住了,她不提陪嫁良田和陳鬆的差事,隻抓著在鋪子乾活這點說事兒。
“老太太,這就太為難人了。您也知道,您那孫女生的出挑,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我們尚且心安。可你們又是讓大姑娘去鋪子裡幫忙,又是下鄉收藥材花卉,這說不過去。”
李娘子就差把“這門親事不成”,這句話直接拋出來了。
但是,與花廳一牆之隔是存哥兒的房間,說不定他現在正在貼著牆壁傾聽。退親的話,絕對不能從她這個當母親的口中說出來,不然,母子成仇,疙瘩難解。
果然,才想到這裡,李娘子就聽到隔壁房間中傳來椅子剮蹭地麵的聲音。
像是有人心急之下,踉蹌後退了一步,直接蹭飛了椅子。於是,聲音刺耳,滿室淩亂。
房間內短暫的靜了片刻,老太太好似沒聽見隔壁房間的鬨騰一樣,隻慢悠悠的歎著氣,“就說了,我是來當惡客的……這件事,確實是對不住你們,但我家那老大媳婦家裡家外一把抓,她打定主意的事兒,誰也拗不過她。婉清又是個孝順的,更不會違逆她娘的意思。”
她的聲音愈發低了,“我也是當娘的,也知道你的顧慮,知道你要尋個老實、本分、能乾、守得住的媳婦。婉清是有點不合適,但我們家還有個二姑娘,叫婉月。”
李娘子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銳利之後,又變得通透,好似這才看明白老太太的來意。
原來如此。
原來她竟是為此來的。
就說呢,到底是繼祖母,那可能真的為繼孫女的婚事出力。
卻原來,老太太真不是存著撮合的心,而是要生生攪合了大郎與那陳婉清的親事,順便,替她那嫡親的孫女挖牆角!
但是,整個清水縣出挑的姑娘多的是,沒了那陳婉清,還有李婉清,還有王婉清。若是不拘與容貌,隻看品性、能耐、家世,與他們家大郎相配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陳婉月算那根蔥?
她聽都沒聽說過這個人。
想給這個無名無姓的姑娘,定下她的麒麟蛋寶貝疙瘩,她第一個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