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出去將門打開,外麵卻是一位穿著任家家丁衣服的男人。門一開,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九叔麵前:“九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九叔眉頭微蹙,眼下任老太爺的屍體還在義莊,詛咒也暫且被壓製住了,理應不會出什麼事才對。
難道,那風水先生還有後手?
家丁咽了咽口水,緩了緩氣,這才說道:“任,任小姐,任小姐從墳山回去後就感覺身體不舒服,晚飯後任老爺請大夫來看了,誰知剛喝下一劑藥,就直接昏死過去,身體發涼。九叔,任老爺請你去看看任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九叔一聽,立即朝秋生文才說道:“你們倆留在義莊看著任老太爺的屍首,屍體有變化就立即來找我。師弟,我們去任家瞧瞧。”
“婷婷!”
文才和秋生趕緊上前,異口同聲的說:“師父,我們也去。”
九叔瞪了他們一眼:“去?你們能幫得上忙嗎?看好任老太爺的屍首,如果出了問題,就等著受罰吧!”
“哦。”文才沮喪的回道。
文才和秋生留在義莊看守任老太爺的屍體,雖說任老太爺已經有屍化的跡象,但是這次在林歌的“監工”下,整幅棺材都彈滿了墨汁,應該不會出現電影中任老太爺從棺材底板蹦出來的情況。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林歌還是給文才和秋生一人發了一張驅邪符和鎮煞符,避免有意外發生。
隨後,林歌和九叔隨家丁出了院子。
九叔看向家丁問道:“我們怎麼過去?”
家丁扶起牆邊帶後座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尷尬的看向九叔和林歌:“我隻想到帶九叔過去,沒想到林師傅……這……”
林歌看向牆邊秋生的自行車說道:“沒事,我騎秋生的車。”
“這車可不好騎,師弟,你小心一些。不如讓我來騎車,你坐車?”九叔問道。
林歌果斷拒絕了九叔的好意,九叔便自己坐上家丁自行車的後座,雙手扶著車座。那畫麵……著實有些辣眼睛。
自行車林歌還是會騎的,本想著騎個傳說中的二八大杠也沒多大問題,卻忘記了要穿過一大片林子才能到鎮子上。
林子裡不僅黑,並且還是坑坑窪窪的泥濘路,二八大杠著實不好騎,但顯然家丁已經騎習慣了,沒一會兒林歌連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這是任家村小樹林,又不是秋名山……騎個自行車你飆什麼車啊。”
“唉。什麼時候讓我排個《蜘蛛俠》的世界,搞個綠魔滑板,哪還用受這種罪。”林歌隨口吐槽道。
“早知道當初把律師的蝙蝠車順走。”
漆黑的林子裡靜悄悄的,偶爾一陣風吹過,林間回響著“沙沙沙”的樹葉摩擦聲,恍惚間,感覺像是有人在低笑。
這種情形但凡膽小一些的,恐怕早已經嚇得兩腿發軟。但可惜的是,林歌可以什麼都怕,唯獨不可能“怕鬼”。
沙沙沙。
沙沙沙。
林間的風沒有任何變化,然而樹葉的摩擦聲仿佛加大了幾分。
緊接著,整個林子彌漫起白霧,霧越來越濃。
沙沙沙。
後方,濃霧中響起一陣輕微的踩踏草叢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大霧彌漫的樹林間出來。
林歌停下車,朝那大霧間看去:“這女鬼該不會放棄秋生,轉頭盯上我了吧?唉,妹子,你這是會挨揍的啊。”
沙沙沙。
樹林間的聲響越來越大,隱約間,林歌甚至聽到那霧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虛無縹緲的歌聲,像極了敲鑼打鼓的聲音配上一群孩童在低聲吟唱。
看到這一幕,林歌腦海中已經開始自動腦補《僵屍先生》中,秋生撞見女鬼這段劇情的了。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睇見睇見睇見睇見
心慌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睇見睇見睇見心更慌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天際朗月也不願看
……
“嘖嘖,DNA動了。”
這時,兩個穿著跟燒給死人的抬轎紙人一模一樣服飾,畫著一模一樣妝容的轎夫率先從霧中走出,他們扛著轎杆,歪著頭,妝容恐怖,那似笑非笑的“喜慶笑容”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轎夫出現後,接著便是陰森森的大紅花轎被抬出,隨行敲鑼打鼓的“樂隊”,全是燒給死人的紙人。
林歌索性下車,撐著車子,看它們表演。
反正不要錢,多少看幾眼。
轎夫抬著轎子從霧中出來後緩緩停下,那大紅花轎的紅色門簾從裡側緩緩被撩起,女鬼嬌羞的露出半張臉,看向不遠處的林歌。
那話怎麼說來著?
欲拒還迎最為勾人,我見猶憐攝人心魄。
誰知林歌卻擺了擺手:“錯了錯了,古時女子出嫁是不能自己撩門簾的,你這不夠嚴謹,退回去重來。”
林歌這話把女鬼給整不會了,剛到嘴邊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但門簾撩都撩了,女鬼索性也豁出去了,乾脆連人一起撩,便將門簾撩開,左手拿著一根紅絲巾,右手拿著一把疊扇,直接從轎子中飛出,飛向林歌。
“比電影中的顏值要高一丟丟。不過也是開了美顏,這要是開天眼去掉美顏,得被那半張臉嚇死。”
通過天眼看到那女鬼的真麵目就能發現,她大半張臉都是爛掉的,眼睛還掛在腐肉上,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一想到秋生還和這女鬼滾了幾次床單,林歌就想對秋生豎起大拇指,勇猛程度遠超某位姓寧的書生。
女鬼聽到林歌的“讚美”,麵色一喜,以為林歌看中了自己。誰知猛然間一股恐怖的氣息襲來,這氣息連她一個女鬼都覺得恐怖,可見有多恐怖!
呼!
林歌隨身的黃布包中卷出一股血紅色的龍卷,在女鬼飛行的路線正前方凝聚成一麵血紅色的鏡子,接著歐詠琪從鏡中伸出手,“啪”一巴掌扇在女鬼臉上,直接將對方從空中扇到了地麵。
林歌雙手一攤:“瞧瞧,我說你要挨揍吧。”
那道熟悉的紅色倩影從鏡子中飛出,眨眼間來到女鬼身旁,一腳踩在女鬼咽喉上,阻止她起身。
女鬼想化作黑煙逃走,卻沒想到被歐詠琪散發出的煞氣困住。
接著,就是一頓胖揍。
“彆打死了,還要問她霧鬼的事。”林歌說道。
女鬼被歐詠琪提了過來,扔到林歌的腳邊,林歌蹲下來,笑著看著她問道:“鬼妹子,任家老太爺的墳裡躲了個修煉邪術的風水先生,這事你知道吧?”
女鬼點點頭。
“他用煞氣煉化的那些霧鬼,你見過嗎?”林歌問。
女鬼趕緊搖頭:“官人,那些霧鬼並非是風水先生煉出來的,而是最近幾年才到了墳頭上,之前那些失蹤的村民就是被霧鬼吃了。那風水先生見霧鬼厲害,便利用煞氣將它們引過去,收服了。”
林歌道:“原來如此。我說你最好改個稱呼,不然你還得挨一頓揍。”
女鬼急道:“官人,你身上都帶著這麼多鬼了,也不差我一個,把我也帶上吧,我會儘心儘力的服侍你……”
女鬼話還沒說完,歐詠琪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黑色的煞氣直接在她身後凝聚成一條巨大的黑霧蛇頭,張著嘴,朝女鬼吐著蛇信子,但凡她再說一個字,就會被蛇頭吞下!
“要想嫁出去,化了怨氣去投胎是最好的選擇。即便現在讓你找個男人,也受不了你的陰氣。也就是你目前還沒害過人,沒沾染煞氣,不然就不是挨一頓揍這麼簡單,而是魂飛魄散。”林歌說道。
女鬼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林歌,又看向一旁的歐詠琪,好像無論是顏值還是戰力都被碾壓,歎了口氣,飛回花轎,與一眾紙人化作白煙融入地中。
“霧鬼近幾年才出現……如此一來為什麼風水先生死了,而墳山上還有霧鬼的氣息,就解釋的通了。”
“不過。”
林歌看向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歐詠琪,語氣略帶調侃的問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真的是因為魂魄缺失導致意識不全,還是一直在演我啊?”
歐詠琪麵無表情的注視著林歌,沒有絲毫反應。
林歌搓了搓手,哼道:“你這是逼我用絕招,我今兒還不信試不出來了,看我的‘百發百中抓……’”
林歌目光忽的一凝,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正是在墳山上嗅到的霧鬼氣息。
“我這是被盯上了?”林歌總感覺那霧鬼像是盯上了自己,故意“暴露”行蹤,仿佛想要牽著他鼻子走。
“我倒要瞧瞧,你要給我準備個什麼驚喜。”林歌翻身騎上自行車,朝著那鬼氣的位置追去。
……
任家老宅。
九叔一進屋,任老爺就著著急急的迎了上來:“九叔,你快幫忙瞧瞧婷婷,她從回來就一直不對勁,晚飯過後,剛喝下藥就昏迷不醒。”
“等等。”九叔先取出羅庚,捏訣在羅庚上一點,托著羅庚在寬敞華麗的大廳中走了一圈。
“沒有邪氣的蹤跡。”九叔沉吟一聲,又看向任老爺問道:“大夫開的藥在哪裡?拿給我瞧瞧。”
任老爺趕緊吩咐丫鬟去把藥罐子拿上來,九叔伸手將藥罐子裡的藥翻看一陣,都是些尋常的補氣養身的藥,並且藥性也很低。
藥也沒有問題。
“任老爺,帶我去瞧瞧任小姐。”九叔說道。
任老爺將九叔帶至任婷婷的房間,豪華的大床旁,四名丫鬟正在照顧昏迷的任婷婷。
九叔上前將手搭在任婷婷脈搏上聽了一陣,又輕輕掀了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卻發現並沒有任何不妥。
九叔站起身,捏訣念咒朝任婷婷眉心一點,隻見一道細弱蚊蠅的黑煙,從任婷婷的鼻中飛出。
“邪氣!”九叔心下一驚,立即探手朝那黑氣抓去。
將黑氣抓入手中,立即捏訣施法將想要掙脫出去的邪氣鎮住,然後從腰間斜掛的布包中取出一張黃符,拿黃符朝掌心一拍,將邪氣困入黃符中。
任老爺見狀,上前急問道:“九叔,婷婷怎麼樣了?”
九叔沉聲道:“確實是中了邪。恐怕是掉入墓穴後,在我們對付風水先生的時候,沾染了墓穴中的煞氣。”
“那怎麼辦?”任老爺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頓時顯得著急不已。
九叔想了想說道:“任老爺,我需要一匹黃布,兩隻公雞,十斤糯米……還要一隻成年的大黑狗,越凶越好。請儘快將這幾樣東西找過來。”
任老爺趕緊朝下人吩咐道:“還愣在這裡乾什麼,沒聽見九叔的話嗎,快去準備東西。”
九叔又朝床邊的四位丫鬟說道:“你們四個,將任小姐扶到客廳。”
四名丫鬟齊齊轉頭看向任老爺,任老爺立即說道:“照九叔說的做。”
九叔來到客廳時,幾名下人已經將黃布、糯米、公雞這些家裡就有現成的東西搬了過來,剩下的則需要去鎮上買。
九叔先拿過那匹黃布,站在客廳中央,雙手一抖一甩,“呼”的一下將黃布在地上鋪開。
接著,端起一旁盛有糯米的簸箕,伸手進去翻了翻,確定是純糯米,而沒有添加其他的米種,這才朝地上撒去。
將糯米在地上鋪勻後,九叔讓丫鬟將任婷婷扶來躺在黃布上,接著讓下人幫忙宰殺公雞放血。
九叔端著裝滿雞血的碗蹲到黃布前,從布袋中拿出一隻毛筆,沾起雞血,圍繞任婷婷畫了一圈,形成一個“人形”,將她圈在裡麵。
九叔將碗放下,回頭看向任老爺:“任老爺,找到黑狗了嗎?”
任老爺趕緊催促管家去瞧瞧,眾人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見到幾名家丁抬著一個關著一條成年大黑狗的籠子進來。
那大黑狗一路都在狂吠,就從氣勢來看,就是一條狗中惡霸,確實滿足了九叔要求的“越凶越好”。
家丁將籠子放到九叔跟前,詢問九叔是否需要幫忙一起宰狗,九叔卻擺了擺手,從布袋中取出一張黃符,將其疊好,捏訣施法將黃符朝大黑狗一彈,黃符正中大黑狗腦門,頓時使其安靜下來。
周圍的家丁一臉驚訝的看向九叔,顯然不明白這神奇的操作是什麼原理。
九叔蹲在籠子前,抬手拉出大黑狗的腳,從布袋中取出一把小刀,在黑狗腳上一抹,拿盛有雞血的碗接了一些,然後取出一張黃符點燃,放進碗中,將符灰、雞血、狗血攪拌在一起。
接著,九叔端著碗來到任婷婷跟前蹲下,拿毛筆沾了沾碗中的符灰血,在任婷婷的額頭畫下一個符咒。
“啊——”
任婷婷突然睜開眼,麵目猙獰的朝九叔掐去。
九叔抬手一擋,一扣,手中的毛筆跟一把橫鎖似得,直接將任婷婷的兩隻手“縮”在一起。
“婷婷!”任老爺見狀,急的大喊。
九叔一手扣住任婷婷掙紮的雙手,另一手捏訣,指尖朝碗中一點,接著再朝任婷婷人中一點!
“啊!!!”
明明是一滴血,但任婷婷的反應就像是九叔在她臉上點了一滴滾燙的熱油,疼的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
任老爺看得心疼不已,但他什麼忙都幫不上,也不敢上前給九叔添亂,隻能在一旁乾著急。
“啊——”
任婷婷張大嘴痛苦的嘶吼著,突然,一團濃鬱的黑霧從她口中飛出,在空中化作一個人形的鬼物,緊接著立即朝大門飛去。
“閃開!”九叔一邊喊,一邊將任婷婷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