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萊利的指引下來到餐廳，萊利指向大長桌前排的主位：“兩位，請坐。這個點，相信你們還沒有用餐吧？我已經讓下人去準備了，稍等片刻。”
馬小玲笑著說道：“初次見麵，萊利先生就如此客氣，倒讓我們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萊利先生以後有降妖除魔的需求，一律八折。”
“謝謝馬小姐。”萊利道了聲謝，接過名片看清上麵的排頭後，眉頭一皺，默念道：“驅魔龍族，馬家……”
馬小玲問道：“萊利先生有聽過我們馬家？”
萊利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很早以前有聽過，沒想到馬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馬氏一族傳人。說起來，我還真有件事想要拜托馬小姐。”
“哦？是什麼事？”馬小玲問。
這時，女仆陸陸續續的端上來一些美食，烤雞烤鵝牛排等等，很快就在馬小玲和林歌麵前擺的滿滿當當，接著女仆還很貼心的為兩人倒上紅酒。
萊利端起紅酒杯，做了個“請”的姿勢：“二位不用客氣，如果還有彆的需要，吩咐一旁的仆人即可。”
馬小玲看著滿滿一桌的美食，一開始還有些興趣，拿起刀叉比劃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笑著看向萊利說道：“不如回到之前的話題，萊利先生，你想請我替你做什麼事？”
萊利放下酒杯，而林歌卻注意到，萊利從端起酒杯做出“請”的姿勢，到放下酒杯，實則根本就沒有喝酒。
當然，林歌認為萊利會在酒中下毒的可能性比較低，而是按照《僵約》中的設定，除人血以外的東西，僵屍吃了都會拉肚子。
萊利雖然注意到林歌和馬小玲都沒有動桌上的食物，但他並不在意，緩緩講起了他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男人為了追求長生不老，竟然甘心變成僵屍。但後來他開始後悔，因為他意識到，他隻是一個怪物。以血為生，為世人所不容。原來長生不老的代價，卻是永恒的痛苦。”
“於是，他帶著同樣是僵屍的女仆人，去到一個偏僻的小鎮，以為可以遠離人世，可以苟且偷生。”
“但是，不幸並沒有放過他。”
“有一天，這個男人遇到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一個大膽開朗，但又很容易哭的女人。”
“兩人相識，相愛，到走進婚姻的殿堂。”
“然而結婚那天，一群強盜衝進教堂，搶奪男人送給女人的寶石——‘天使之淚’，殺死了新娘。男人釋放僵屍之力，殺掉了所有強盜，卻無法救治重傷的新娘。男人做了第二個讓他餘生都在後悔的選擇，他咬了新娘，將她也變成了僵屍。而女人變成僵屍之後，就離開了男人，一去不回。”
“而當晚死去的賓客，就化作怨魂，留守這個古堡。他們在這裡等，希望有朝一日，親眼看到那個男人贖罪，才肯安息。”
“今天請你們來，是希望借用馬小姐的驅魔法力，來了結這個延續了半個世紀的悲劇。”
馬小玲看向萊利問道：“所以，你請我來是想讓我幫你殺僵屍？”
“沒錯。”
“可我為什麼要幫你？”馬小玲問。
萊利微微一笑，說道：“第一，我有錢。”
林歌：……好的，不用說第二了，就這一個條件就足夠。
“第二，據我所知，驅魔龍族馬氏一族一向以除魔衛道為己任，遇見僵屍絕不會放過。而這個男人深受僵屍之血困擾，哪怕他已經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但不知何時，他又會狂性大發。相信馬小姐一定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萊利說道。
馬小玲笑道：“那不一定……時代變了，就算要除魔衛道，那也要先填飽肚子，況且殺僵屍也要錢。我覺得還是談錢比較靠譜。”
“馬小姐你開個價。”萊利道。
馬小玲毫不猶豫的豎起一根手指：“一百萬。”
“成交。”
“我說英鎊。”
“沒問題。”
萊利答應的如此爽快，馬小玲頓時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對麵正在切牛排的林歌，那眼神像是在說“我是不是要少了”。
林歌讀懂馬小玲的眼神，很想說“是”，因為就萊利真正的身份，再加一個零，對方也不會猶豫。
“嘖，萊利先生的故事挺不錯，就是有些不合理。”林歌切著牛排，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哦？哪裡不合理，願聞其詳。”萊利看向林歌問道。
林歌不慌不忙的放下叉子：“照萊利先生所說，故事裡的主人公費儘千辛萬苦追求永生，卻在變成僵屍之後隻因為‘吸食人血’這點小瑕疵，就開始後悔，那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這人求長生的意願不高；二，這人鼠目寸光，難成大事。”
萊利聞言，表情微微一變，正向反駁，但林歌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首先，如果一個人真心執意要求長生，那絕不會因為隻能吸食人血，就覺得自己是一類。想想古往今來那些傳聞中的求道者、修仙者，誰不是‘異類’？甚至還有以‘殺’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仙人。就算除去那些虛無縹緲的仙人，萊利先生你想想古往今來那些‘天才’，哪個不是世人眼中的‘異類’？”
“如果隻是因為吸食人血這種小瑕疵就抵觸僵屍的身份，那隻能說這人的意誌太不堅定，太容易動搖了。”
萊利聽了林歌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間又無法反駁，反問道：“這麼看來，趙先生覺得吸食人血不會被世人所不容？”
“當然。這隻不過是‘口味’的不同，你去打聽打聽，有錢人吃的花樣多了去了，人血在那些玩意兒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我變成僵屍，永恒的歲月足以讓我家財萬貫，那我隻需要拿出一筆錢，那麼自然有人願意拿血來交換，甚至……我可以養幾個忠心的仆人。”
“而我有了永恒的生命，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去回饋這個世界。你試想一下，如果一些偉人，他們擁有永恒的生命，這世界將會是什麼樣？”
“比如我們大天朝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如果這位始皇帝擁有永恒的生命，當年大秦的版圖還僅僅是‘一統六國’嗎？以始皇帝的能力和眼見，當他有了永生的生命，了解到這個世界有多大，早就橫跨歐洲，打遍天下，將這個世界……”
林歌說得眉飛色舞，直接將始皇帝吹得天上有地上無，仿佛始皇帝真有了永恒的生命，這個世界都會插上“大秦”的旗幟一樣！
然而聽到林歌將始皇帝吹上了天，萊利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其實那時候的版圖也不止六國……”
“這不重要！”林歌大手一揮，畢竟他哪還記得大秦時期的版圖，他的記憶本就是虛構的，上學時期的記憶就更模糊了，但這並不影響他吹捧秦始皇。
“始皇帝的問題在於什麼？在於英年早逝，如果他能擁有永恒的生命，彆說僅僅是吸食人血，為了天下蒼生，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也會為後人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為子孫後代鋪好路。始皇帝能有永恒的生命，哪會像你故事裡的主角，還什麼遠走他鄉，苟且偷生……就這麼說吧，不說一統世界，但後世什麼靖康之恥、倭寇之亂絕不可能出現！”
聽著林歌一頓亂吹，不止萊利有點蒙，就連馬小玲也是一臉古怪的看向林歌：“看不出來，你還是秦始皇迷？”
林歌笑道：“當然，你缺錢的時候，給我發條‘我，秦始皇，打錢’的短信，我立馬給你打錢過去。”
“真的假的？”馬小玲表情微妙的看向林歌，顯然她把林歌的這句玩笑當真了：“你電話多少？正好我現在就缺錢了。”
“……我就是舉個例子，畢竟在我看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凡事都有他存在的合理性，哪怕真有一天始皇帝變成僵屍了我也不會意外，因為那必定是上天對他的考驗。”林歌忘記馬小玲是個小財迷，趕緊轉移話題，繼續吹捧秦始皇。
“況且變成僵屍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變成僵屍之後的所作所為。隻會自怨自艾，那彆說變僵屍，就算變神仙也是空談。更何況變成神仙後，餐風飲露，無欲無求，那換做萊利先生故事裡的主人公，豈不是還是會走上要死要活的路？”
“要換做是我，哪怕變成僵屍隻能吸食人血，我拿永恒的生命去搞科研，怕是國家還會拿血供著我。”
“況且，鴨血都能人造，誰說不能人造人血？”
“所以我覺得故事裡的男女主人公很傻，都永恒的生命了，想辦法解決血的問題，再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雙宿雙棲，這下真的是廝守終生，守到天荒地老的那種。”
“而女主角一去不複返，那隻能說‘不夠愛’而已，既然不夠愛，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消極餘生？”
“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
“那隻能說，你故事裡的主人公是個戀愛腦，這種腦殘劇情也隻會出現在愛情片中，所以，我覺得故事不合理。”
萊利：……
馬小玲：……雖然你每句話聽上去都“很有道理”，但我可以肯定，你就是在詭辯而已！
“明明很感人的一個故事，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變成八點檔的愛情劇了？”馬小玲歎道。
林歌聳了聳肩：“事實而已，真話往往不中聽。所以在我看來，萊利先生故事裡的主人公，無論是變成僵屍隻能吸食人血，還是後麵遇到女人，導致一係列悲劇的發生，隻能說是上天給他的考驗。又或者是，上天原本就已經給了他力量，是他自己沒能利用起來，去保護心愛的女人。”
“永恒的生命，這不就是最大的寶藏？照我看，男人也並非全心全意的愛女人，如果他真的愛這個女人，在經曆了如此多的痛苦與不幸之後，為何不想方設法將永生的生命利用起來，去保護女人？”
“說白了，就是不夠愛而已。”
馬小玲沒好氣的說：“沒想到你除了是個‘始皇帝粉’，還是個愛情學的專家，那你說說，怎麼才叫‘夠愛’？”
林歌笑道：“權利、力量、財富，但凡一個活了幾百年、見多了痛苦和不幸的僵屍，不會不明白這三件東西的重要性。如果男人真的很愛那個女人，他就會將一切的隱患都考慮進去，將資源利用起來，保護自己的女人。”
“彆的不說，如果遇到危險，女人死在男人的前麵，那對這個男人而言就是恥辱。至少於我而言，在我倒下之前，沒人能動我女人一根毫毛。”林歌笑了笑，又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山賊殺死，還僵屍之力，嘖嘖，編故事都編不出這麼不合理的劇情……”
林歌還在不斷的“吐槽”，卻見萊利聽著聽著，臉色變得慘白，雙手抱著頭，額頭浸出冷汗，顯得十分痛苦。
“主人！”
“主人！”
候在萊利身後的女仆見狀，趕忙上前查看萊利的情況，萊利擺擺手，表情痛苦的說：“兩位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一下。”
說完，萊利便在兩位女仆的攙扶下離開了餐廳。
馬小玲看著萊利離去的方向：“他這是怎麼了？”
林歌端起紅酒杯晃了晃，放在鼻尖聞了聞，抿了一口，麵帶笑意的說：“可能cpu燒了。”
“嗯？”馬小玲一臉不解的看向林歌。
林歌插起一塊牛排放進嘴裡，笑著說：“味道不錯，你不嘗嘗？”
“你不怕有毒？”
“放心，好歹是‘始皇帝’，還不至於做出下毒這種事。”林歌笑了笑，又吃下一塊牛排。
馬小玲雖然沒聽明白，但她早就對滿桌的美食按耐不住了，之前是對萊利的身份有所戒備，而聽了萊利的故事後，又覺得不太像是自己想的那樣。
萊利是僵屍，故事中的主人公很顯然就是他，按照他的故事，萊利的本意是想請馬小玲殺掉自己。
但是在林歌的“攪和”下，萊利的狀態似乎出了點問題，也有可能是“愛情觀”有些動搖。
當然，馬小玲不知道的是，林歌在試圖用“語言”卡bug。
林歌在得知這個世界很可能是自己所經曆的《僵屍道長》的後續世界後，就一直在思考破局的手段。
而黃霓的一番話，無疑給他打開了一條新思路。
劇中的將臣再完美，但他依舊被困在了“盒子”中。換句話說，無論是將臣，還是後麵的人王、聖母，甚至是盤古族，隻要沒出盒子，那他們就必須按照盒子的“規則”行事。
主神在一個盒子中創造世界，為了“偷懶”，采用“複刻”的手段，直接將電影電視等人類創造出的“劇本”搬進世界。
這就導致出現“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相同的名字，在不同的世界中天差地彆。
比如港島一帶世人景仰的“黃大仙”，現在正在某人的右手印記中潛心修煉。
又比如世人眼中的千古一帝“秦始皇”，現在就在這個偏僻的小鎮，躲在古堡中自怨自艾，一心求死。
沒錯。
萊利，便是《僵約》世界中的秦始皇。
他為了獲得永恒的生命，派徐福去尋找仙丹，卻不料徐福變成僵屍回來，將他也咬成了僵屍。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嬴政發現自己隻能吸食人血，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於是遠走他鄉，苟且偷生。
但是，就如林歌所說，這本身就和秦始皇嬴政的人設有著巨大的衝突，一統六國，史上第一個稱帝的嬴政，就算變成僵屍獲得永恒的生命後沒有打穿歐洲，也不至於躲到一個偏遠小鎮，自怨自艾，一心求死。
如果硬要找個“合理”的解釋，那就隻能說這個世界的嬴政患有多重人格，打天下的是一個人格，厭世的又是一個人格。
因此在林歌“言語”的刺激下，一統六國的秦王嬴政，與躲在偏遠小鎮一心求死的萊利，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格”產生衝突，導致萊利的意識混亂。
當然。
這也僅僅是林歌的“猜測”，他也是在為之後的劇情做準備，如果成功卡bug，那麼後麵有些事做起來就會輕鬆得多；而若是失敗……那對他也沒有任何損失，畢竟萊利這個《僵約2》新手村boss，橫豎都要打。
正當林歌和馬小玲美滋滋的享受美食時，走廊方向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怒喝：“你們對萊利做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