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也知不能逼皇帝,好在將軍府的事翻了過去。
他順勢向皇帝要女官,幫崔易歡要嫁妝。
皇帝微微蹙了眉,怎的又是後宅事。
但他也不願忠勇侯再提付江之事,最終還是允了。
君臣默契地聊了點彆的話,皇帝就將人打發了,不曾提過一句葉晚棠身世,忠勇侯便知皇帝不願摻和此事。
他剛回到府上,老夫人就派了人來請。
母子見麵,再不似從前親昵。
“母親尋我有何事?”
老夫人如常端著架子,“聽說你進宮去了,陛下可有怪罪。”
忠勇侯沒坐,打算隨時離開。
“無論哪件事,我都是受害者,陛下是明君,該怪的是那些作惡者,怎會怪罪我。”
一句你是在怪母親糊塗,險些脫口而出,老夫人死死忍住了。
從前忠勇侯孝順她,她總是有高高在上的母親威儀。
可現在忠勇侯對她疏離,還不是母子翻臉的時候,她得挽回兒子的敬重和信任。
語重心長道,“邦兒,那將軍府是陛下看重的,你如今雖得盛寵,但帝王最忌臣子恃寵而驕,狂妄囂張,你今日所為實在不妥。”
見忠勇侯不語,她起身走到他麵前,“孩子,娘知道娘讓你失望了。
可你不知付江她娘死的有多慘,娘是愧疚沒能救她,才想彌補一二。
但我心裡始終是偏向自己的兒子,隻我也沒想到柳氏會那麼放肆。”
她堅持將一切推到柳氏身上。
忠勇侯決定自己去查,就不願再聽老夫人狡辯,不過,他可以順勢問問付江娘的事,沒準能尋到點線索。
便故作氣憤,“她有多慘,能讓母親愧疚到傷害自己的兒子,母親可知兒子心裡有多難受?”
願意抱怨,而不是冷漠遠離,說明還有挽回餘地。
老夫人在心裡快速盤算了下,決定真真假假說點能說的。
便抹了把淚,“她年紀小,身子還沒長開,偏生孩子又壯實,怎麼都生不出來。
眼見著孩子再不出來就要窒息了,她自己取了簪子劃開腹部。
她疼得將嘴裡的軟木咬得稀碎,血浸透床褥,又流了滿地,那慘況娘一輩子都忘不掉。”
忠勇侯見多了死人,打仗打的腸子流一地的也沒少見,可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心頭突然一陣揪痛。
他蹙眉,“可她不是要逃離屠夫麼?怎會為了屠夫的孩子犧牲自己?”
老夫人趁機打親情牌,“這便是母親天性,不論嫁的男人如何,孩子都是女人血肉凝聚而成的骨肉。
邦兒,做母親的為了孩子能豁出一切,娘當年不也是舍了自己的血喂養你麼。
娘錯了,彆跟娘置氣了好麼,娘往後再不糊塗了。”
忠勇侯應付了幾句,又問,“那屠夫真不是個東西,就看著她死?”
“女人生產,男人嫌晦氣都是侯在外頭的,等屠夫知道時,她肚子已經豁開口子了,又無好大夫,要麼兩個一起死,要麼繼續剖出孩子。”
“怪不得父親常教導我要孝順母親,母親當年生我時,定也不容易。”
忠勇侯終於肯坐下來,“你雖未能助她離開,但剖腹是她自己的選擇,母親何須愧疚至此。”
似想到什麼,他眉頭蹙得更深了,“母親救不了,沒向父親求助麼。
父親那會兒應已是百夫長了,當有本事將她從屠夫手中救出,亦或者幫她送出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