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忙擦了擦眼角,讓葉楨先走。
回去的路上,她竟遇見了蕭氏。
沈夫人眉頭蹙了蹙,蕭氏前幾日送蘇氏去城外廟裡,一直沒回來,沒想今日竟也進了宮。
這些年,蕭氏仗著李恒的寵愛,但凡需要露麵的場合,都是她以相國夫人的身份出現。
而沈夫人剛好不屑,就極少出麵,這次是皇後相邀,加之她想趁機見葉楨和赫連卿,才來的。
按理,她來了,蕭氏就不該再來,一府兩妻赴皇後的宴,不是什麼光彩事。
沒有李恒允許,想來蕭氏不敢自作主張。
李恒那死要麵子的人,換做尋常,絕不會這般行事,那是為了什麼?
沈夫人心中有疑惑,但卻如往常一樣,隻當沒看見蕭氏,愛答不理。
蕭氏是來了後得知沈夫人出去了,她留意到葉楨也不在,便想出來看看。
“姐姐剛剛去哪了?叫妹妹一頓好找。”
沈夫人直接給了她一個字,“滾。”
李恒不是東西,蕭氏同樣也不是。
她太隱忍反而叫蕭氏起疑,罵完不顧眾人目光,沈夫人走進了鳳儀宮。
蕭氏則一臉難堪和委屈,朝周圍眾人勉強擠出一抹笑,“大家莫怪,姐姐素來直爽慣了,與我開玩笑呢。”
雖聽出她話裡有話,但大多都敬著她相國夫人的身份,與她寒暄著。
蕭氏除了盯梢沈夫人,還得去找秦雪,這是李相國給她的任務。
故而與眾人敘了會話,便離開了。
她剛已經同人打聽過了,秦雪剛來過,聽說去了園子裡賞景,她便也往園子裡去。
隻尋了許久都不見人。
而她四處找不見的人,此時正偷偷摸摸躲在太醫院旁邊的小雜屋外。
那屋子裡養了幾隻兔子,是蘇洛清用來試藥的。
剛她跟蹤蘇洛清,聽到她和藥童說,近日在研製一款毒藥,用來以毒攻毒救什麼人。
蘇洛清擔心有紕漏,便先拿兔子做試驗。
秦雪看見她將毒藥摻進了兔子要喝的水中,而後等了片刻,才對藥童道,“這毒需得等上半個時辰才會毒發,你在此守著。
娘娘今日宴請,我得過去伺候,不便帶毒過去,先將毒藥放在這裡,你看著些,切勿弄丟了,宴請結束我再過來取。”
秦雪看的清楚,蘇洛清將那毒藥藏在了雜屋靠窗的櫃子裡。
她心裡很是激動,覺得老天都在幫她。
若這毒藥半個時辰才毒發,那她如果在宴上對陳伴君下毒,等他回去毒發,宴請散了,證據也該被清理了,誰能想到是她。
故而,她趁藥童去如廁時,摸去雜屋將毒藥偷了出來,塞進了腰封裡。
可又有一個問題來了。
該怎麼給陳伴君下毒呢,他是皇帝的奴才,當是跟在皇帝跟前伺候的。
今日皇後宴請命婦們,皇帝不會過來用膳,那陳伴君也不會來。
心事重重回到鳳儀宮,正是要開宴的時候,她按著宮女的引薦入了席。
陳伴君再得皇帝看重,他也是個奴才,他的妻子自也比不得有誥命在身的夫人們。
因而她的位置較為靠後,旁邊是個不認識的年輕婦人。
頭一道便是燕窩魚翅羹,這種東西秦雪在江南吃厭了,跟了陳伴君後,陳伴君雖禁了她的自由,吃食上倒也沒虧待。
加之有心事,故而興趣缺缺。
可她旁邊的婦人卻很是稀罕,還小聲同身邊婢女道,“不愧是皇後娘娘的宴,這樣的好東西我也隻聽說過,今日倒是有口福了,就是可惜了不能帶出宮給相公嘗嘗。”
婢女卻道,“夫人心疼老爺,若真要帶出去,娘娘未必不肯,我剛瞧見娘娘也命人給陛下送了吃食過去呢。”
婦人忙搖頭,“娘娘是好,但我真開口,怕是要惹笑話了,再說這湯湯水水等宴後帶出宮,早冷了,要是相公今日也在宮中還差不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雪四下瞧了瞧,見自己這處不打眼,便同身份宮人試探道,“我想給陳公公送湯,可否給我拿食盒來?”
宮裡的奴才哪個不認識陳伴君,見秦雪心疼陳公公,忙就應了。
沒一會兒,秦雪提著食盒出了鳳儀宮,路上趁人不備時,將藥下在了湯羹裡。
而後提著心到了禦書房外,她自是不能進的,但陳伴君得知她來送餐,很是高興的從裡頭出頭。
還誇了她一句,“算咱家沒白疼你,行了,你是雙身子的人不能餓著,趕緊回去用膳吧。”
秦雪佯裝乖巧的點了點頭,“公公對雪兒的好,雪兒都記得的,往後雪兒會對公公更好,公公記得一定要喝。”
給你留全屍,的確算是好了。
見陳伴君絲毫沒懷疑,笑著說一定會喝,秦雪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希上。
心裡想著,等陳伴君死後,她定要假裝很傷心的哭一場。
這湯雖是她送去的,可她被帶進宮時,什麼都沒帶,在宮裡人生地不熟,也拿不到毒藥,不會有人疑到她頭上的。
可她沒想到,一刻鐘後,就有禁軍衝了進來。
“不好了,娘娘,秦雪弑君,陛下喝了秦雪送去的羹湯,如今吐血昏迷,禦醫查出那羹湯裡有大量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