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娘落胎的事,無人詳細告訴他,但是他會猜啊。
又是請蘇女醫,又是血蓮回陽丹的,還有那段時日葉楨命人給殷九娘熬的藥渣。
無人刻意避著他,他這個一家之主想看看殷九娘吃的什麼藥,還不是一查便知。
再想殷九娘的為人,如果誠心不要霍湛的孩子,肯定早就打掉了,何故等到胎兒成形。
而謝霆舟也提過,霍湛的影衛和東梧皇的人都在追殺殷九娘。
那就不難猜出,那孩子是被外人傷害落掉的。
至於是東梧帝的人弄的,還是霍湛影衛造成的,還是掛霍湛頭上,讓他愧疚去吧。
李恒若知道,他的挑撥離間,被忠勇侯一下子給戳破了,估計要氣的吐血。
忠勇侯腦子不放在後宅時,精明的很,他朝霍湛又舉了舉酒壇。
“都說這世道於女子不易,謝某從前不知,經曆家中變故,方略有領悟,女子的不易大多來於男子。
謝某那朋友若不是遇上個狠心的男人,哪裡會落得這可憐下場,陛下你說是不是?”
霍湛沒回他,隻一字一頓問道,“你說她的胎兒是被人刺殺沒的?”
他是剛從時無暇口中得知,原來殷九娘離開時竟是懷了身孕的。
可她卻把孩子弄掉了,這一點他沒有任何懷疑,因為那個女人對他向來狠心。
可現在謝邦卻說,她的孩子是被人害的……
忠勇侯點頭。
霍湛又問,“你說她命不久矣?”
忠勇侯重重歎了口氣,“是啊……”
他又歎了口氣。
待霍湛起身踏著輕功往後院跑去時,他又喊道,“不過……哎……我還沒說完呢……”
這算不得他撒謊吧。
是他自己沒聽完就跑了,怪不得他啊。
“侯爺,要阻攔嗎?”
陳青問道。
忠勇侯想了想,“追吧,彆太快。”
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懂,但經曆過追妻火葬場,有了經驗的他一眼就看出來,霍湛對殷九娘是有情的。
否則,一國天子何須在他麵前賣慘,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放水,好讓他得以有機會接近殷九娘麼。
結果,自己簡單一試,再老謀深算的人,在情字麵前也得變成毛頭小子。
他明日就要離京了,若今日不讓霍湛見到殷九娘,把該說的說了,等他離開,這廝鐵定會闖侯府。
葉楨護著師父,少不得要與他交鋒,可他到底是東梧君王,鬨僵了對葉楨沒好處。
何況,那人瞧著好說話,實際可是個心思陰沉的小心眼。
忠勇侯可不想葉楨被他記恨上。
將酒壇丟給陳青,忠勇侯覺得自己真是不易,處處操心。
葉楨這邊的事處理了,還有崔易歡呢。
這次一彆最少半年。
忠勇侯雙手叉腰,吐出一口氣,本就不親近的關係,分開半年,等回來怕是關係更淡了。
到時候崔易歡還要不要他這個夫君都難說。
不行!
他得借著醉酒再給易歡做回工具人,順帶表白懺悔,得讓易歡儘快原諒他。
就是有些丟人。
可妻子都要跑了,麵子有什麼用。
思及此,又拿過陳青手裡的酒壇,小小抿了口。
不能真醉了。
另一頭,霍湛在屋頂穿梭幾回,便找到了殷九娘所在之地,葉楨的房間。
葉楨帶著挽星等人擋在門口,“不論你是何身份,擅闖侯府後院都該死。”
“朕不願與你交手,讓開。”
霍湛開口,臉上再無一絲溫和,抬步就朝裡走。
見葉楨不讓,他再次道,“朕再說一遍,讓開。”
低沉的聲音帶著冷意,含著幾分懾人的凜冽。
殷九娘從屋裡出來,“楨兒,帶他們去屋裡等師父。”
這一日終會到來,她和他之間也該有個了斷。
她麵色平靜,聲音無波無瀾,好似見到陌生人。
霍湛突然就覺得心口刺痛了一下。
“師父?”
葉楨不放心,這人青天白日這樣闖女子後院,還不知能做出什麼荒唐事。
殷九娘知曉她的擔憂,拍了拍她的胳膊,“楨兒,聽話。”
麵對葉楨時,她聲音溫柔無比,霍湛視線緊緊鎖著她。
滿腦子隻有忠勇侯那句,命不久矣!
葉楨再不放心,也隻能聽師父的話,不情不願地往屋裡退。
隻她還沒進屋,就見霍湛疾步上前,一把握著師父的手腕,“跟我走,我不讓你死,十殿閻羅也休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