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秘境空間,充斥著狂暴的元氣亂流。
巨岩崩碎,大地開裂,一道道強橫無匹的氣血之力衝霄而起,將昏暗的天幕染成各種驚心動魄的色彩。
嘶吼聲、咆哮聲、武技對撞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如同遠古凶獸在搏殺。
這裡是“霸尊”秦陌前世坐化之地的核心——一座古樸、蒼涼的洞府。
洞府石壁上,刻滿了難以理解的古老圖紋,依稀可見蠻龍盤繞、神象嘶鳴的痕跡,訴說著力量至上的法則。
與外界的驚天動亂相比,洞府主室內卻異樣安靜。
一具宛若金剛不壞、閃爍著暗金光澤的遺蛻盤坐在中央石台上,麵容模糊,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仿佛隻是沉眠,而非逝去。
僅僅是在這威壓附近,天地元氣都變得凝滯起來。
一個身著素白勁裝,身姿綽約挺拔的女子,靜立在遺蛻數丈之外。
她青絲如瀑,容顏清麗絕倫,卻似萬載寒冰,不帶一絲情感波動。正是林婉清。
她那雙清澈卻冰冷的眸子,落在遺蛻之上,仿佛在審視一件與己無關的古物,而非她名義上夫君的前世之身。
外界那足以令靈海境強者隕落的恐怖大戰,似乎也不能讓她淡漠的神情起半分漣漪。
“嗬,兵解轉世,留下的爛攤子倒是不小。”
無人察覺的虛無中,秦陌的意識體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他曾以“霸尊”之名,橫壓一個時代,武道通神,見識過太多忠誠與背叛。
眼前這一幕,並未超出他的預料,隻是當真發生時,依舊覺得諷刺。
生前,他一道法令可決大洲沉浮,一言可定萬宗興衰。多少強者匍匐於他腳下,隻為求得他一句指點,一件賞賜。
而如今,“死訊”傳開,這些曾恭敬有加的家夥,便立刻化身豺狼,衝入他的故地,爭奪他遺留下的一切。
“霸尊的‘龍血涅槃丹’!足以重塑根基,助我衝擊神台境!誰敢與我爭搶!”
“哼!那卷《八荒焚世訣》的意境拓本,老夫要了!”
“滾開!這柄‘裂空戟’乃霸尊早年所用神兵,合該歸我魏家所有!”
怒吼與廝殺聲透過洞府禁製的縫隙傳來,伴隨著濃鬱的血腥氣。
秦陌冷眼旁觀。
他看到一頭氣血所化的猙獰巨蟒,被一位真罡境大圓滿的強者一拳轟爆;
也看到一個來自郡城大族、身著趙家服飾的老者,陰險地偷襲得手,搶走了一枚記載著地階武技的玉簡。
蠅營狗苟,不外如是。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林婉清身上。這個因一紙婚約而成為他妻子的女人,此刻的平靜,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裹挾著靈海境的強大氣息,衝破混亂的戰局,閃入主室之內。
來人衣冠楚楚,麵容帶著幾分儒雅,此刻卻眼神熾熱而貪婪地盯著那具暗金遺蛻。
“婉清侄女,你果然在此。”
來人開口,是林家一位常駐郡城的主脈長老,林文浩。按輩分,林婉清需稱他一聲世叔。
林婉清眸光微轉,清冷依舊:“文浩世叔也是來‘瞻仰’霸尊遺容的?”
林文浩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歎道:“婉清侄女何必明知故問。
霸尊大人乃我人族脊梁,他驟然隕落,實乃我人族巨大損失。
我等前來,一是為祭奠,二也是不忍霸尊畢生心血所聚之寶物,流散於外,甚至落入邪魔外道之手,玷汙霸尊威名。”
他話說得冠冕堂皇,眼神卻不住地瞟向遺蛻手指上的一枚看似普通的石戒——那是“八荒鎮世鼎”的載體,也是秦陌真正的核心傳承所在,外人皆以為隻是尋常儲物戒。
秦陌的意識泛起冷意。這林文浩,昔日曾多次懇求他指點煉體關竅,姿態謙卑至極。
“哦?”林婉清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嘲諷,又似在陳述一個事實,“所以,世叔是打算將這些寶物‘請’回林家,代為保管?”
“正是此理!”林文浩撫掌,“林家乃霸尊妻族,由我們繼承,名正言順!婉清,你深明大義,當助世叔一臂之力,先取回這枚……”
話未說完,林婉清卻輕輕搖頭,打斷了他:“不必了。”
“什麼?”林文浩一愣。
“他的東西,誰也無權拿走。”林婉清的聲音平淡卻毋庸置疑,“我在此,便是此意。”
林文浩臉色終於沉了下來:“婉清,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獨吞?彆忘了,你雖天賦絕倫,已獲真武閣資格,但終究是林家人!”
“我與他的因果,我自己了斷。”林婉清眸光漸寒,周身氣息開始變得縹緲而危險,“至於林家……與我追求的無上武道相比,又算得什麼?”
“你!”林文浩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林婉清竟是如此態度,更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遠超其明麵修為的壓迫感,“你竟修煉到了這一步?!難道你想……”
“鏘!”
一聲清越劍鳴驟然響起,並非真實兵器,而是林婉清並指如劍,一道凝練到極致、蘊含著絕情絕性意境的冰冷劍氣破空而出!
快!狠!準!
林文浩駭然欲退,全力運轉靈海境氣血防禦,卻在那道冰冷劍氣麵前如同紙糊,瞬間被破開!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