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回到秦陌身邊,俏臉上因方才的勝利而泛著淡淡的紅暈,眼眸明亮如星,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暢快。
“姐夫,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初嘗權力滋味的興奮。
秦陌淡然一笑,如同一位俯瞰人間的智者,緩聲點撥道:“順勢而為,借力打力,本是處世之道。
善借勢者,如順水行舟,事半功倍。甚至高明的武者,亦可引動天地之勢,化為己用,突破境界桎梏。”
他話鋒微轉,語氣平和中透著一絲深邃:“然而,外力可借,卻不可恃。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依托他人之勢,終如鏡花水月,唯有自身實力,方是立身之本,永恒不變。”
林婉兒聰慧,略一思索便明其意,雙眸閃動著悟性的光彩:
“姐夫,我明白了。借勢是手段,自強才是根本。何時該借,何時該自立,需掌握分寸,最終還是要自身強大起來,對嗎?”
秦陌含笑點頭,不再多言。有些道理,點到即止,剩下的需自行體會。
不遠處,林浩投來怨毒的目光,不敢再針對林婉兒,卻將一腔羞憤儘數記在了秦陌頭上。
在他想來,若非這個廢物贅婿在旁攛掇,林婉兒怎會如此強硬?
他篤定,隻要不直接招惹林婉兒,對付秦陌,族中絕不會有人出麵乾涉。
秦陌自然感受到了那充滿惡意的注視,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螻蟻之怒,何須掛心?若對方真不知死活,他不介意隨手拍飛,讓其深刻理解何為差距。
秦陌與林婉兒尋了張空桌坐下。
很快,他們便發現周圍的桌子漸漸坐滿了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唯獨他們這一桌,隻有兩人,顯得格外冷清突兀,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與周遭的熱鬨隔絕開來。
“姐夫……”林婉兒看著這情景,既為秦陌感到不忿,又有些無奈和擔憂。這赤裸裸的排斥,比直接的辱罵更令人難堪。
秦陌卻仿若未覺,神情自若地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悠然道:“鸞鳳不與凡鳥同群,能與你我同席者,此地尚無一人。”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超然自信。
林婉兒聞言,先是一怔,隨即莞爾,心中的些許不快也煙消雲散,隻覺得有姐夫在旁,這點冷遇實在不算什麼。
這時,一個約莫六七歲、虎頭虎腦的男孩蹦跳著過來找座位。
林婉兒認得他是某位旁係叔伯的幼子,名叫林虎,便笑著招手:“小虎,來這邊坐。”
林虎聞聲看來,正要答應,目光卻瞥見了坐在一旁的秦陌。
小家夥立刻站定,小臉一板,用稚嫩卻響亮的聲音喊道:“我林虎年紀雖小,也不屑與秦陌這等無用贅婿同坐!”
童言無忌,卻往往最是傷人,也最能反映成人世界的真實看法。
此言一出,附近區域的喧鬨聲為之一靜,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哄笑聲,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林浩等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暢快無比。
林婉兒氣得俏臉含霜,狠狠瞪了那不懂事的孩子一眼,卻也無法真去計較。
她擔憂地看向秦陌,卻見對方依舊氣定神閒,仿佛剛才被譏諷的是另一個人,正悠然品著茶,自成一方天地。
宗族大殿內。
柳芸坐在丈夫林文博身邊,感受著四周若有若無的視線,如坐針氈。
大殿內高朋滿座,流雲郡城乃至青陽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圍攏在族長林冠雄和二爺林長青周圍,笑語寒暄。
而他們夫婦這一桌,卻門可羅雀,無人問津,與整個大殿的熱鬨格格不入。
連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目光也多數時間停留在林冠雄那邊。這種被徹底邊緣化的滋味,讓柳芸心中充滿了憋屈和怨憤。
“看看你大哥、二哥,再看看你!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會嫁給你這麼個沒出息的男人!”
柳芸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剜了身旁垂頭不語的林文博一眼。
她此刻無比後悔,早知道就該想辦法讓大女兒林婉清回來一趟,以真武閣弟子的身份,至少能讓她在這壽宴上挺直腰杆,不至於如此難堪。
“唉,少說兩句,都是一家人……”林文博訥訥地勸道,聲音微弱。
“一家人?誰把你當一家人看了?”
柳芸火氣更盛,聲音雖低卻尖銳,“你看看那些旁係的人,哪個不在看我們的笑話?
連你大哥的兒子林峰,風頭都徹底蓋過你了!你要是有點本事,我們何至於此?”
林文博愁眉苦臉,不敢再吭聲。
就在這時,大殿外隱隱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一個孩童清脆響亮的聲音穿透進來:“我林虎年紀雖小,也不屑與秦陌這等無用贅婿同坐!”一陣明顯的哄堂大笑。
大殿內的談笑聲微微一滯,不少賓客麵露古怪之色,旋即也露出會心的笑容。
秦陌之名,在青陽城林家,早已是“廢柴贅婿”的代名詞。
“嗬嗬,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一位與林家交好的商會會長捋須笑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這話引來更多低笑聲。柳芸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看著懦弱的丈夫,想著那個更不爭氣的女婿,心中一片悲涼。
自己嫁了個平庸丈夫也就罷了,女兒偏偏還攤上這麼個男人,這日子何時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