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他很輕地叫了一聲。
洛瑟的心卻很重地被扯了一下。
她看著顧訣失魂落魄的模樣,覺得眼中刺痛,心也針紮般地疼,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隻是開始懊惱自己對顧訣的朋友關心不夠。
竟然連他回來了也不知道。
洛瑟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顧訣半垂下眼回她:“昨晚的航班,我給你們發了消息。隻是沒想到你們都在忙。”
這話的語氣平淡無波。
洛瑟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怨懟來。
心中那無端的酸澀感又泛上來,她攥緊了手指,眼裡染上愧色,“對不起,我曾答應過你會去接你的,是我沒有遵守諾言。”
朋友間當然要守諾了。
她答應了他,卻食言了,此刻他看起來眼神失落,對她說話語氣冷淡,也是應該的。
顧訣又問:“所以我哥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不想聽顧倦說,隻想聽她說。
洛瑟眼裡再次閃過遲疑。
她不知道如何定義她與顧倦的關係。
但是一聽到“嫂子”這個稱呼,她就雙腳摳地,羞赧地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打著哈哈強裝鎮定:“顧倦跟你開玩笑呢,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朋友不是嗎,乾嘛非要這麼叫……”
顧訣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嗯。”
顧倦卻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他擋在洛瑟麵前,對顧訣說:“你折騰了一晚上不累嗎?”
他的帶著威懾的眼神看向獸屋:“——回去。”
在猞猁兩兄弟的家中。
哥哥總是拿主意的那個,他總是遮風擋雨的,也總是對的那個,顧訣應該聽他的話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一刻,顧訣心中生出了一絲逆反,他反駁哥哥說:“我不困,我不回。”
氣氛凝滯了片刻。
顧訣頓了頓,抬眼直視了顧倦。
兩隻雄獸互不相讓的視線在空中碰撞。
顧訣:“我已經成年了,我也是s級雄獸,你能做的事情我也都可以。”
是了。
就是這樣的。
他已經把那100萬的黑卡錢賺回來了,他的人生不再需要哥哥給他兜底,他有資格站在這裡拒絕哥哥。
顧倦看了他半晌。
看著他稚氣臉上從未有過的堅定,看到他白皙的臉曬成和自己一樣的蜜色,又看他臉上新添的疤痕,眼神裡是不同於過往的凶狠。
就像嘗過血腥的猛獸。
不再是蟄伏的、弱小的、順從的。
顧倦看著這個從小被自己護在身後的弟弟,好似一瞬間長大了,他有欣慰更多警惕,他明白了:“……你長大了。”
雄獸們遵從叢林法則。
小的時候年長雄獸會護著幼崽,可幼崽一旦長大了,就會獨立去往自己新的領地,年長雄獸那微弱的由催產素激發的嗬護1,在對方成年後會逐漸消失。
這也是為什麼。
顧訣走後,顧倦並不擔憂,對方已經是強大到可以對他產生威脅的雄獸。
他早該獨立了。
顧倦:“我有話要對洛瑟說。你要是非要留下來聽,我也不會趕你。”
“……”
雄獸的直覺告訴他,留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況且他對哥哥還有一絲僅存的敬畏心。
“我先回了。”
顧訣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他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洛瑟,在洛瑟的欲言又止中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孤寂又落寞,好似此情此景裡被哥哥拋棄、又被朋友背叛的孤獸。